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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这时,唐妈和二舅妈两人说着笑着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怎么啦?”
唐妈有些惊讶的看着沉默的众人,身后二舅妈像是感觉到什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姥姥絮絮叨叨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老太太虽说也拥有正确的是非观,可是面对自己的亲人,却无法像姥爷那样说出大义灭亲的话来。
“爸,您太固执了!我上班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您儿子和孙女,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二舅妈听到姥姥的话,有些着急,不由得分辩起来。
“什么固执,怎么就固执了!难道你走关系留在厂里就是对的?”姥爷毕竟不能像训儿子那样教训儿媳妇,不过依然坚守着自己的观念。
“哎呀,你们不要再说了!”唐妈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大舅,问他:“哥,你没和爸妈、嫂子、二弟说你的事情?”
大舅用责怪的眼神瞅了唐妈一眼,这才沉稳的点头道:“还没来得及。”
“什么事了?”姥爷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前几天二轻局的马局通知我说要调整我的工作岗位,这一两天人事命令就会下来。到时候我会卸下纺织厂厂长一职,去马邑市经贸委当副主任。”
“你这是被领导认可,又给你压了重担子啊!好事,这是好事啊!对了,调岗后是什么待遇?”姥爷很高兴。
“副处级,享受副县级待遇。”大舅沉着的点头回答道。
一边唐诃注意到唐妈神情犹豫,几欲说话,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虽然搞不懂唐妈有什么可欲言又止的,可是唐诃现在却有些顾不上猜测了,他的思维在剧烈的思考。
恐怕现在所有人,哪怕是大舅自己,都觉得去经贸委是一件前途远大、工作顺利的事情。
恐怕没有人能猜到这就是大舅仕途上的滑铁卢之战。
一旦进入了经贸委,大舅的意志就开始消磨殆尽,慢慢变成一个毫无斗志的人。
经贸委对于大舅来说就是一个泥潭,想走走不了,想沉又沉不下去。
纺织厂的厂长别看官小,却是一把手,管着全厂近千号职工。而去经贸委当副主任,别看大舅升了官,却由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要看别人眼色和路线行事。再者经贸委根深蒂固,盘枝错节,根本不是以外人身份进去的大舅所能插的上手的。
所以大舅进入经贸委会被疏远,变成边缘人物,有力无处使。
这对于正处于事业辉煌期、期望做出一番业绩的大舅来说,无疑给他的仕途生涯带来了致命一击。
大舅是获得过多种国家级称号的优秀基层干部,曾被多位国家领导人接见过。
前世唐诃觉得大舅最幽默的一点就是——
大舅在他家里客厅的一面墙上将他和国家领导人的所有合影留念照片都挂了上去。
最有意思的是,这面墙上的照片居然会随着国家领导人的换届而陆续增加。
重生前,唐诃最后一次看到的一张新加上去的照片,是大舅和强总理在90年代初的一次什么活动中的合影。
尽管大舅有一些官迷,身上还有一些官架子,可是在姥爷的熏陶下,大舅是一个实干家,始终坚守着修身齐家平天下的理念,想要为国家为党做出一番贡献。
结果却没料到会遭遇国家经济转型!
更没有料到的是经贸委的人事斗争会那么激烈,以至于让大舅蹉跎后半生。
前世大舅在马邑经贸委的境遇充分说明了一点:
华夏是一个人情社会。
几千年的传统并没有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而消失。
某些封建糟粕始终都飘荡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唐诃的记忆里,马邑市的经贸委没几年就再无企业可管,直接变成光杆司令部。而大舅也在那里无所事事的呆了好多年,最后随着经贸委这一部门的撤销而退休。
唐诃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不出任何可以挽救大舅仕途的办法。
谁会相信一个空口白话的小年轻?
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唐诃颓废的摇了摇头。
结合前世的记忆,以及现在长辈们聊天的内容,唐诃头一次发现原来九七年开始的下岗风潮对自己家族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二舅妈下岗,大舅调职,甚至唐妈也会在几年后因纺织厂倒闭而内退。
作为张氏家族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大舅的事情显然更能牵动家里人的心。
所以话题很自然的就从二舅妈的下岗转到了大舅今后的去向,以及纺织厂的未来。
唐妈附和着父母兄弟的话,心里也有点小怨言。
现在的社会已经变味了。
有些大道理看似没毛病,是正确的,可现实中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天里,纺织厂也在张罗着裁员、安排部分职工下岗,也正是因为唐诃大舅坚决抵制上级领导的这个决定,才会闹出调整唐诃大舅工作岗位的事情来。
小道消息其实早就传了出来,纺织厂会改制,人员会有大的调整。现在厂里已经有权力寻租的风声传出,这必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这些唐诃大舅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从来没和自己说起过,也没想着在调离前拉自己一把。
唐妈有时候也会觉得,家里的教育有些矫枉过正。
时代会变,人如果不跟着变的话,那吃亏的只有墨守成规的人。
像二舅妈的事情其实也就是打一个招呼的事儿。
再比如说自己。
唐诃大舅当纺织厂厂长的这些年,从未考虑过他的妹妹,从来都是把他的妹妹和其他厂里的职工一视同仁,甚至更差。自己年轻时工作努力业绩突出,有一次厂里党委会本来是要提拔自己的,结果大哥为了避嫌,居然故意阻拦。
自己现在能够成为车间主任,完全是自己拼了命干出来的,丝毫没有依靠过任何人。
想着想着,唐妈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现在唯一的依靠只有也只能是儿子唐诃了。
唐妈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唐诃。
坐在正面炕上的姥爷在盖棺定论:“作为一个党员,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你们要承担起党员的责任和使命,要服从组织严守纪律,不能搞权钱交易,要得之以正,要清清白白……”
这一席话说的大舅点头不已,听的二舅、二舅妈、唐妈难受委屈之极。
理念的交锋从来无关对错,孰是孰非也并不能简单的以现实来断定。
这只是小家和大家的区别,是党性和人性的抉择。
唐诃听得触动不已,心中五味复杂。
前世老张家所遭遇的种种冰冷现实让唐诃无法不认同姥爷的看法,可是他对姥爷和姥爷所代表的这类前辈先烈身上的正直、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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