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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的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惜尘不是个太会和人胡闹的人,所以对于老头儿不正经的话,惜尘往往只是有些无奈的苦笑,便算是他的回应了。
一旁的萧道子,眼中突然复杂起来,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这个徒弟一眼,低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叹了句:“老三啊,你不怕,老头儿我心里却真真的是怕的厉害啊,可是,怕,又能怎样呢……”
老汤头儿家离的并不算近,萧道子和惜尘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前半晌。
山水环绕的小庄子,河不宽,却很深。
萧道子执意的要拉着惜尘去河边儿看看。
拨开了河岸上长的郁郁葱葱过膝的野草,直到脚下的泥土开始变的松软的时候,惜尘皱着眉头问萧道子:“师父,这河里,不像死过人的样子?更感觉不到一点儿阴冷的气儿,有怨气的地方,人多少都能察觉一些!”
萧道子却已经一屁股坐在河岸上,嘴里美滋滋的念叨:“咦,河边儿就是凉快,跟昨儿个一样凉快!来来来,歇会儿!”
岸上的清风,带着水汽,神清气爽。
惜尘看看草地上的泥巴,只是蹲下身子:“师父,你和老二昨天一天都干啥了?这儿你们俩不是来看过了吗?怎么还来?”
萧道子揪了根狗尾巴草,拨弄地上的虫子玩:“凉快啊,老二说这地方是喝酒打牌的好地方……”
惜尘突然就不淡定了,试探一样的问:“所以……你们俩昨天……”
萧道子斜着瞥了惜尘一眼:“哎呀,你这孩子,真没趣儿,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说着,萧道子收起了眼里的懒散,意有所指的说:“你也感觉到了?这河里没有一点儿尸气,而且这风,也爽快的厉害!昨天老二也说没问题,老三,你就不觉得蹊跷?”
“师父,你不是说,这河里那具泡空了的尸体就是在这片水域消失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一点儿尸气煞气?”
惜尘往前迈了几步,挽起袖子,伸手在淤泥里掏了片刻,随手扔掉了活蹦乱跳的泥鳅,站在碎石边,洗净了手,若有所思。
萧道子却笑了:“若真有尸煞,哪可能如此生机盎然?”
惜尘愈发疑惑的厉害:“可是,明明很多人看见这河里有浮尸漂来,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看错啊?”
“怎么不可能同时看错?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老三,那东西能影响一个人的心神,难道就不能影响其它人的心神?”
萧道子似笑非笑的话,让惜尘怵然一惊:“您是说,这河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浮尸,那所谓的泡烂的浮尸都是那邪祟控制人心神生出的幻觉?老头儿,那得要多大的怨气啊?”
萧道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昨天我问过了,这一片儿,除了老汤头儿年轻时干过捞尸的营生,所以啊,那邪乎东西才弄了这么一出戏出来,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老汤头儿上钩!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厉鬼能有的心智了!为师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与人无怨的老头儿,能有什么值得这鬼东西生出如此大的怨气来!”
惜尘似乎想起了什么:“师父,昨日你说过,老汤头儿的孙女这几日一直在做噩梦?”
萧道子站起身,微微背着腰:“走吧,老三,今天让你来就是为这事儿,你成天老喜欢在山里鼓捣些山水画儿,今个排上用场了!”
……
。。。。。。。。。。。。
老汤头儿的孙女大概五六岁模样,长的很乖巧的一个小姑娘。
只是气色不好,有些没精神,肤色病恹恹的白。
青砖瓦房的小院,小姑娘躲在角落里有些怯怯的看着惜尘,身旁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眉眼儿和小姑娘七分像。
萧道子提着笔在黄纸上写上了几个字,问女人:“看看,是不是这丫头的八字?”
女人嗫嚅着点了点头,有些惶恐不安。
“老三,莫用太大的力道,小丫头三魂已经被惊到了!”
萧道子把那黄符递给了惜尘,轻声说。
惜尘只是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别怕,听哥哥的话,闭上眼,把昨天梦里的那个人再想一遍!”
说着,惜尘突然掐起了一个古怪的手印,小指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掐着那三角黄符,黄符无火自燃,直到化成灰烬,惜尘依旧不为所动,而那小姑娘。却已经沉沉的睡了去。
入魂印,借人生辰八字命时,入人魂。
惜尘闭眼片刻,便收了手,把手里的符灰捻碎,抹在小女孩的三魂门户,如此做,可定人心神。
事罢,惜尘垂眼接过箫道子手中的笔,在一幅早已备好的宣纸上,一笔一笔勾勒,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纸上便多了一个人的影子,栩栩如生的一个人,一个约摸十几岁的小姑娘,眼神阴婺的厉害。
萧道子端详着画,嘴里啧啧称奇:“老三啊,帮师父个忙,赶明儿你把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给我画下来,晚上睡觉我挂床头儿上……”
惜尘嘴角抽了抽,自动忽略了箫道子的话,夺过来递给那个女人,温声道:“大姐,你仔细看看,画上这个小姑娘,你认不认识?”
那女人抖抖索索的接过画,第一眼,面色忽然苍白,捂着嘴巴呜呜的似乎想起了什么异常惊恐的事情。
惊恐过后,女人突然顺着墙角瘫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一直喊着:“造孽啊……造孽啊……”
任凭惜尘和萧道子怎么问,女人却只是哭。
最后,才泣不成声的说:“把……把我们当家的叫回来!还有我……婆婆……”
女人口里的当家的和婆婆,也就是老汤头儿的儿子和老伴,这个时候,正忙着给老汤头整理棺材纸人纸马等后事儿。
男人和老太太回到家来的时候,茫然的看着角落里神色凄惨的女人。
女人却只是把那张画好的像颤着手递了过去。
很奇怪的是,老太太看了一眼,便捂着胸口昏了过去。
男人脸色蜡黄,汗如雨下,把老太太扶好了,才哽咽着捧着那张画儿,苦声笑了句:“都是报应……”
惜尘和萧道子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也不多问。
很久,男人才把那副画,拿到床上睡的正香的小姑娘跟前,惨笑着说:“二位师父,你看,是不是和我家小丫头有几分像?若是她还活着,今年应该就是画上这般年纪了吧……”
惜尘有些迟疑:“她是……”
男人看了惜尘一眼,良久,才神色痛苦的闭上眼说:“她是我们夫妻俩的第一个丫头,出生的时候,批八字的先生说,这孩子八字不好……很多年前,生了场怪病,就没了……”
说到最后,男人掩面痛哭:“潇潇啊,是我们对不住你……”
(昨晚实在太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