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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冷杉说道:“非也非也,之所以要你们同萧银才保持距离,便是宁肯你们退让三分,也不要去争那一时意气。”
孤心魂确实可称得上是个勤学好进的好学生。
先生说教时,他总能让先生知道自己已打起精神且洗耳恭听。
冷杉道:“身为江湖人,你就算不熟悉,也总该听说过,萧银才性子内敛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常面带微笑。”
孤心魂道:“道听途说不全为真。”
冷杉道:“那你至少该知道萧银才视人命如草芥。”
孤心魂道:“这点倒不容易作假。”
冷杉道:“这么个能谋善断的顶尖高手看似极为低调,几乎在江湖上都听不到有关其本人如何锋芒毕露的出手事迹,但他所掌控的银煞门几乎从未缺席过任何一件江湖大事,区别只在于参与或是旁观,这个矛盾表现与我们以及朝廷其他几方韬光养晦的势力如出一辙。”
尽管一直以来都弄不清冷杉是通过何种手段窥伺整个中州的动向,但这些年下来,身为红尘客栈一员的孤心魂已毫不怀疑,眼前之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位居高位”,几乎可说是用那神鬼话本中才有的“天眼”神通在俯瞰中州大局。
孤心魂当然也听明白了冷杉的言外之意,接道:“我们各方都有所求,萧银才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行事不显山不露水,必定意有所图。”
冷杉道:“不错,在我关注到萧银才后,费了数月功夫都琢磨不透他究竟会图求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在宫主翻阅一陈年典籍时发现了萧银才的身世。”
“身世?”谈话许久多少有些疲累感的孤心魂转瞬间容光焕发,一头银发无风自动仿若潺潺银河。
“莫非萧银才是老皇帝的私生子?”
“不太对,萧银才少说已是不惑年纪,难道是老皇帝不到二八年岁时就有了露水情缘?”
“单从岁数上来说,是老皇帝的什么私生兄弟可能性更大些,若真是朱家人,怎么着也该是个王爷,现在想抢龙椅倒情有可缘。”
“或者说萧银才也和中州皇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同笑面弥勒一般,赶趟谋反雪恨来了?”
“又或者,这萧银才是老皇帝哪个妃子,甚至是先后,与外人苟合所生”
听着此前静若处子的孤心魂突然间生龙活虎,絮絮叨叨猜测个不停,冷杉一阵脑壳疼,不由伸手捏了捏眉心。
待孤心魂终于将萧银才一十八种身世可能说尽道完,冷杉才缓缓开口夸赞道:“你很有想法,该去学做菜的。”
孤心魂笑吟吟道:“我厨艺还行,改日给先生露一手。”
冷杉看了眼天色,可惜还未变暗,不过不妨事,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反正还有些事儿一时半刻也说不完。”
孤心魂神色微僵,收敛笑意道:“先生,萝卜和素手还等着我一同用膳呢。”
冷杉道:“让他们在姑苏玩个尽兴吧,待会儿跟三姨娘交代下,晚膳前遣人去喊来便是。”
孤心魂努力不愁眉苦脸,拉出个极为勉强的笑脸,唇齿未动,冷杉已出言道:“偌大的怡春院,不缺后门,不会让他俩难堪的。”
孤心魂彻底放弃挣扎,既来之则安之,说道:“那天色尚早,先生就先说说这萧银才到底是何身世吧?”
冷杉道:“你提了那么多可能,偏偏漏了萧家本身。”
孤心魂道:“萧家本身?”
冷杉道:“九州结义盟盟主,剑圣,萧羽桐所在的萧家。”
孤心魂倒吸口凉气,但很快便镇静下来,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不论是九州结义也好,还是四海会盟也罢,从盟会初创到百花大会后被迫解散,自始自终都分别只有一位盟主。
两位堪称绝代双骄的传奇盟主,从前至今都是那么煜煜生辉,至少这三四代中州人都不会忘怀。
要是放在往常,孤心魂自认不会想不到两位盟主,到底还是太想在先生面前表现,所以心态过急,思路才变得太狭隘了么?一定是的吧。
这回冷杉不再等着孤心魂当捧哏,就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关于萧银才的判断说出来。
“与行事较为放浪形骸不拘一格的闫大侠相比,萧大侠在江湖上,乃至在整个中州,都不曾与谁互生过嫌隙,更别谈树敌。”
“这样一个立身光正、纯粹近乎圣人的侠之大者,我想只要是打心底里把中州当作自己家园之人,就算不会去喜欢,也一定讨厌不来。”
“可惜,如此几近于完人的剑圣我中州不能常有,盖所谓英雄命短。”
“更可惜的是,萧大侠没有成家,基本把自己的性命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给了他的剑道。”
“一部分给了他的国家。”
“萧大侠虽未成家,却不意味着他没有家人。”
“在萧大侠声名渐起前,萧家不过是个中流家族。”
“在萧大侠名誉中州之际,萧家也没有借其声势,乘风而起。”
“萧大侠生性淡泊名利,对家族的回馈更多是引导和守护。”
“好在萧家上下识大体明大理,未因此怒其不争而心生怨恨。”
“其实照萧大侠对于家族的安排,顶多十年,萧家足矣稳步跻身一流世家之列。”
“只是外夷未给予他们那么多时间,发动了战争。”
“如果那场大劫后,萧家还能留存下那么一二十人,保住家族一定框架,那么在战乱之后,朝廷就算做做样子也该给萧家封官赏爵。”
“怎奈萧家在那场战火中死伤殆尽,而侥幸活下来之人,朝廷并未花费人力物力去挖掘找寻他们的踪迹。”
孤心魂终于没耐住性子插了句嘴,说道:“所以,先生认为萧银才是为族兄鸣不平,为萧家讨个名分或是公道,才隐忍十数载,蓄意打击报复中州朝廷?”
冷杉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简单说来,两位对中州付出极多的盖世大侠,一位本是孤儿,妻子随着一同征战沙场,天下人都记得这份恩情,你朝廷忘了便算了,而另一位还有家族,完全把自己献给了中州,天下人都承这份情,不敢忘,你朝廷却说忘就忘,莫说照拂其后人,甚至连其是否有族人幸存都未做详尽调查,这样让人寒心的朝廷该不该反?”
“该。”听罢冷杉的论述,孤心魂并没有想象中的义愤填膺,或许是听多了、习惯了这种状况而感到麻木,回答得极为言简意赅,“先生的担忧点在于,萧银才的报复目标是朝廷,还是整个中州?”
冷杉道:“嗯,不论如何我还是打心底里不愿将萧银才划归到中州对立面,只要萧银才有不臣之心,想必很容易忽悠大半天煞十二门之人追随,于时上了贼船再要下船,可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我更倾向于较为保守的判断,希冀这家伙要么是利用天煞十二门的半分家底直接和朝廷翻脸,要么便投身守卫中州的大业中,最后再和朱家朝廷算账。”
孤心魂道:“这样的敌人最可怕,我们很难算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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