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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乐舒了口气,圆圆的小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对,五小姐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见四下无人,靠近穆嫣小声地说道,“别看师傅生得像天上的仙女那样美,可是她的心却坚如磐石,她对我们每个人都很严厉,若有谁胆敢犯了她的规矩绝不肯手软,而且,她对她自己也很严苛呢。”
穆嫣连忙拿食指在唇畔“嘘”了一声,她瞪了静乐一眼,“不是说好了什么都不说吗?你瞧你!”
静乐闻言,像是浑身都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她立刻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里颇有些懊恼,“五小姐你看我……我平素可不是这样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也许……”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认真地说道,“也许是因为五小姐看着比较亲切,就像是自己家的姐妹一样,不知不觉我就……”
有些话埋藏在心里,不知道要跟谁去诉说。
妙慧师太那是半个字都不能吐露的,哪怕只是露出不顺从的表情,恐怕都会为自己惹来祸端。那些年纪大一些的比丘尼都是师太的心腹,也是耳目,她若是在她们面前抱怨师傅,不也就等于亲口对着妙慧说“你太凶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亲切随和年龄相当的女孩儿,静乐心生亲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要跟她倒一倒委屈。
穆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说道,“佛门静修之地,清苦些也是应该的,只要以后你凡事小心谨慎,不行差踏错,师太就算再严厉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责罚你?”
她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样好了,以后若是我祖母再来,我就想方设法跟着她,如此我们便可又见面了。对啊,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静乐微微一怔,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她一笑起来脸颊上就露出深深的两个梨涡,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虽然很高兴可以五小姐做朋友,可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忍不住解释起来,“虽然我现在只是清净庵的一个小小的沙弥尼,不配和安国公府的五小姐做朋友,可是……可是我从前也在富贵锦绣的大户人家长大,听说我的父亲还曾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呢,只可惜……他死了……”
静乐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但很快她就又笑了起来,“我这样说倒也不是在显摆什么,也不是在留恋过去,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抓着不放。我只是想说,若是我们在小时候就认得那该多好,那时候的我还有资格与您做朋友,我们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穆嫣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沙弥尼还有这样曲折离奇的悲伤过往,她微微沉吟片刻,小声地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俗家的姓名是什么?”
静乐说她小时候在富贵人家长大,父亲曾位高权重过,她年龄又和自己相仿,那么极有可能她们从前就已经熟识了。
就算从前没有见过,若是能够知道名姓,便可以知晓静乐家族的过往,因何没落,有没有什么冤屈,将来……将来若是有机会,她也许还可以帮静乐一把。
这时,不知从山顶何处忽然掉下几颗枯黄的松塔来,正落到静乐的头顶,她吃痛“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抬头望着随风摇晃的松树皱了皱眉,“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顶上长了些陈年的松树,那些树大,松果丰茂,松鼠们最喜欢到这里来了。五小姐您看,连冬日都还有这些小东西出来乱窜呢。”
她好似并不想回答穆嫣的问题,顺着这话头说了下去,再也不肯提起她的出身来历了。
穆嫣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静乐不肯说,那她便不再多问,也顺着她说起了松鼠和松塔的事。
不一会儿,前方来了个比丘尼,远远地冲着静乐招手。静乐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她抿了抿唇对穆嫣说道,“五小姐,您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师姐好像找我有点要紧的事,我先过去看看。”
想了想,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不能请您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师傅差我带您出来看看,若是您自个儿先回去了,师傅晓得了一定会罚我的。我……我等师姐那边的事说完了,就立刻回来!”
穆嫣看比丘尼和静乐的神情都有些紧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我正好想一个人吹吹风,看看内城的景色,这也是极好的。放心,我会等你回来了一块儿再走的。”
静乐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脚步匆忙地跟着比丘尼去了,不一会儿,两道身影便就都消失无踪。
穆嫣坐在石亭之内,拿手肘撑着下巴望向内城,在目光的尽头盘踞着一座巍峨壮观的宫殿,那是她从前的家。
然而,东宫早已经破灭,她所居住的长乐殿也成了一片灰烬。听说,盛昌帝也没有再令宫人修复重建,还将整个东宫都封掉了,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就如同从前生活在里面的人一般,早已成一段被人遗忘的国王,一座空阔凄凉的废墟。
她眼角不知不觉就湿润起来,因为激动,身子微微颤抖,连双唇都情不自禁地一张一合。
若不是清净庵的庵主是妙慧,而妙慧又同时和秦王与郑王两个人有着复杂纠缠的关系,她不敢在敌人的地盘上泄露情绪暴露身份,她多想在这里迎着风浪大声地疾呼,希望哥哥早日解决西北那摊麻烦事,快一点来到这里,夺回属于她们的家。
风声里,耳边传来一道清朗诧异的声响,“你在哭?为什么要哭?”
穆嫣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高挺俊朗的男子从很高的松树上跳落下来,他似是有些功夫的底子,身手还不错,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可以稳稳当当地站住,脸上带着“天高任我行”般的自信和得意。
他甩了甩衣袖,弄出衣衫在风中撞击之后挺括的声响,在均匀洒落的阳光下,乍看确实有些风度翩翩。然而,一开口就破了功,“小爷正在树上睡午觉呢,你嘤嘤嘤哭个不停,吵死了,叫人怎么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