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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枫林苍翠欲滴,晶莹剔透的雨珠从叶脉上滚落,悄然汇入泥土滋养大地。
铁柱赶着马车缓缓的驶出了枫林。
马车里,白漫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柳濡逸,但见其眼观鼻鼻观心,神色自若的坐在那里。
车床的帘子微微卷着,有一道亮光恰到好处的打在他的侧脸上,让白漫看得暗赞不已。
之前老是听如茵在耳边念叨,说这柳濡逸长得如何如何俊美。丫鬟们明里暗里的守在后院与前院必经的路上,就为多看这些京城公子一眼。
白漫也承认柳濡逸长得好看,可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
白皙通透的皮肤饶是她一个女子见了都羡慕不已。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轻抿着,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帘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呀,眼角好像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听说有泪痣的男人以后都是要富甲一方的。
‘咳’
柳濡逸轻咳一声。
白漫继续打量,柳濡逸这样的公子的确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嘀咕道:“难怪在京城搅了一池春水。”
“小漫。”
柳濡逸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姑娘家这么盯着男人看,不妥。”
闻言,白漫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在装蒜,我若不这么盯着你,你怎么会和我说话?”
柳濡逸无奈:“说吧,你想问什么?”
“爽快!”白漫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柳濡逸的弱点就是面皮太薄,从他微红的耳尖,白漫就知道他早晚妥协。
“方才义父在里面谈了什么?”
柳濡逸没有意外,道:“离先生发现的毒丸和陈太医有了牵连,池大人觉得这场刺杀多半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白漫讶异:“自导自演,演给谁看?义父还是京城里的那些人?”
柳濡逸赞许的看了白漫一眼,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所在:“二皇子遇刺,且有燕家的兵刃在刺客手上,这名头就落在了太子头上。”
“可当今圣上清明,这么明显的栽赃会看不出来?”
柳濡逸嗯了一声:“朝廷的事并非这般简单,若有真凭实据,皇上也不能光凭一句信任,就撇了太子的嫌疑。”
白漫点点头,自古皇帝皆多疑,想的和做的又哪里是他们这些平民能够猜得到的。
“那后来那群人呢?难不成也是假的?”白漫问道。
柳濡逸轻笑:“大人是凭经验看出了这两伙人并非同伙,不知小漫你是如何看出的?”
白漫一愣,随后道:“直觉啊。”
也许常人以为都是刺杀二皇子的,且在同时同地,不是同伙难不成天底下的刺客都扎了堆不成?可不管是服饰装扮还是杀招,前后两伙人皆不同。
一伙人刺杀,有必要还分成两副面孔么?
这些白漫之前都没有深想,柳濡逸这么一问,她也找不出什么合理的依据来说服。
对于直觉这一说法,柳濡逸也是不置可否,道:“前一伙人,将祸水引向了太子殿下,而后一伙人却像是真心想要刺杀二皇子。”
是啊,前一伙摊主行为举止这么刻意,她这个稍加留意的人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这刺客的掩饰也未免太敷衍了。
白漫道:“所以说,这制毒丸的陈太医,算是太子的人?”
柳濡逸道:“你知道陈知席背后的人是谁么?”
白漫摇头,虽然她们家也算是医药世家,父亲白葛是太医,对于太医院的事情她理应有所了解。可事实上,白漫每每问起白家的事情,白谚妤总是难过的泣不成声。
是以,关于白家的一切和过往的经历,她都尽量不再白谚妤面前提起。
“兵部侍郎赵大人。”
“兵部啊!”白漫了然点头,兵部可不容小觑,多少官员都得小心的巴结着。
“姓赵?是那个仅次于你们家的大家族么?”白漫又问道。
就像石阚百姓都清楚城中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作为曾经的京城人士,白漫也是知道京城鼎鼎有名的几个贵胄,尤其衙门里还有个爱说风云的李师爷。
柳家底蕴深厚,又因近年来出了柳潭这个大理寺卿和柳皇后,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
而赵家也是京城世家大族,族中曾出过一位太祖皇后。近年来也出了一位贵妃,正是二皇子的母妃俪贵妃。
“正是。”
白漫侧坐过来,靠在洛石的肩膀上,支起一条腿撑着下巴,道:“那陈太医的背后也可以说是俪贵妃。这俪贵妃是亲娘么?”
柳濡逸忍俊不禁:“俪贵妃母凭子贵,就算不是亲子也不会下杀手。”
“这倒也是。要杀也是杀太子啊。”
“小漫,慎言。”
白漫哦了一声,这杀太子这样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恐怕要掉脑袋,她是山高皇帝远,过的太自在了。
是以侧过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会不会是陈太医泄露了毒丸的秘方,京城想杀二皇子的势力正好借了势。”
“离先生说了这秘方陈太医知其重要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他人手里的。大人猜测,或许背后的人知道这群黑衣人根本达不成目的,才所幸放开了手脚。”
白漫想了想,道:“不像啊,那风险太大了。那群人可是拼尽全力,最后二皇子不还挨了一刀么?虽然那是替池姐姐挡的刀,可若不是护卫挡的及时,这二皇子的小命了就不保了。”
刀剑无眼的,这戏要演给谁看,才要如此逼真?
柳濡逸没有说话,想到了京城里的一些事情,眉头微蹙。
白漫继续猜测:“那会不会这陈太医其实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想趁着这次的事让二皇子身死。”
闻言,柳濡逸一顿,默然沉思。
白漫所幸也放开了说,一会一个想法的蹦出来,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想的简单了。
这京城里的水啊,总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这些事情,大人已派了秦捕快调查。”柳濡逸看着侧过脑袋的白漫。
一下一下的点着脑袋,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放松,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这个样子的白漫是轻松自在的。
柳濡逸突然想到了白葛的话:他不希望白漫现在知道他的身份,是想她能继续活的无忧无虑,而不是从此开始和他一般沉浸在过往的悲痛和仇恨之中。
知道的越多,背负的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