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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堆话堵在嗓子眼里,他却没法出口,因为父亲又和张叔叔聊起来了。
他们更多讲的是现在那些知青回城之后的各种就业问题。
现在就业确实是个问题,因为很多工厂都开始变得不景气,或许是因为生产线老化,产品跟不上市场的需求。
这个时代其实是很需要先进的生产线,所以对外汇才如此渴求。
而同样是在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有人对有钱人既羡慕又愤恨,李一鸣觉得不只是什么人性的原因。
有些人有钱之后马上会用于“改善生活”,那可不是给自己多吃几碗肉菜。
而是在别人还只能挑担走路时他们就开上汽车,别人吃着咸菜下饭时他们就已经吃起特供食品,别人还拿着粮票排队买东西时,他们就已经出入只用外汇券的商场,别人还一家几口挤在单间里时,他们就已经住上洋楼。
而这些财富不见得是正当的劳动回报,更像是自己这种,利用机会捡来的横财。
这种行为放到那些故事里会被称为“拉仇恨”和“作死”。
所以那些主角才会在国内那么低调,然后想方设法给自己弄个国外的身份,因为侨胞再纸醉金迷国家也管不了,这不就是挟洋自重么?
李一鸣看看眼前的几盘菜,他如果愿意,也可以天天这么吃,还可以吃得更好,把黄金变卖了,吃好穿好完全没问题,收东西安安稳稳等几年,或者去国外买股票,接着再买房子买地,就这么躺在哪个角落里,十几年后肯定是个首富。
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其实整个时代的纠结正是缘于这种集体主义个人主义、分享与独享、思想与人性的博弈。
李一鸣也是不停地在思考着这些,虽然这些观念在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脑子里转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但偏偏就是这么发生了。
李一鸣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走出了第二步,第一步是提起笔开始写文章投稿,第二步就是找到这些黄金,因为黄金天然是货币,到哪都可以用。
第一步是证明自己可以创作,可以用这个来赚钱,而第二步是证明自己脑子里有一些资料是真实可信的,虽然父亲对这一还有疑虑,李一鸣自己也不确信哪些是错的,但他肯定这里头一定有对的。
父亲的谨慎并没有错,那泥像里有金条并不代表着那些网络中的数据都是对的,万一错了呢?
一买一卖要赚钱,不但是数字要准,时间也得准,把钱投入到那金融市场,也许真就赔光了......
他能听懂父亲话中的深意,甚至父亲要这么带着他见识社会,就是担心他的心智匹配不上他追求的远大目标。
李一鸣心中也很纠结,短短时间之内,没有证明,他其实根本无法取信于国家,但他慢不下来。
因为很多事就发生在这个月,而现在光是寄信到达首都可能都要十几天,父亲在车上和程叔叔聊天的那些事他都听到了。
这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代,大家要处理的事太多了,一封孩子的信,又算得了什么?
而事情被验证之后,其实机会也就失去了,知道而不做,就是辜负了一整个时代,......
李一鸣长长吐了口气,至少一年时间内,我得自己做这些事,这,也算是弯道超车吧,个人的那种。
李一鸣看向谈兴正浓的两个长辈,友谊或许是因为同样的知青身份,也因为李建国的社交技巧,但如果身无分文,能这么开心这么多菜吃得这么黑皮?
父亲又和杨伯伯问起乡下养猪场事了,大家都没听过养猪场,都是各家自己养几头,到两百斤就卖给收购站,也有留到过年杀了卖的,养得多了喂不起,猪太能吃了,而且光吃地瓜秧子长得也不快。
......
父亲是替自己在打听事情,李一鸣很清楚。
他轻轻嚼着一块肉,感觉着嘴里的美味,这样的食物,如果要让每个人想吃就得吃得上,那至少得建上万个大型养猪场。
养猪,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李一鸣还真知道怎么建养猪场,有资料的,虽然现在感觉也不是那么靠谱。
所以他就更要有钱来请技术人员,他稍稍一算,那些黄金虽然不知道多少重,但如果全都是和卖出去那种纯度一样,大概能有二十五万块,不知道能建几个养猪场。
但如果是一万个养猪场,这钱还真是完全不够用,而且自己也不能光建猪场,是要立体养殖,最重要的是种苗,种苗的培育要有技术有资金投入。
可如果只是缺钱,那国家多印钱不就好了?书里这没用,只会让物价飞涨,三年后好像价格就飞涨了,叫什么价格闯关,后果很可怕。
不能印人民币,那一定得拿外币来用,感觉好奇怪,这里头是什么原理呢?
李一鸣不太清楚,故事书里没有一本把这事透的。
不过好像有外币可以买来好多国外的东西,放在国内派上用场。
要快,要多地赚外汇......
最近的机会,就是广场协议了。
这四个字带着那一连串的数字在李一鸣脑子里翻腾跳跃。
可爸爸,很反对......
我该怎么办?
他是对的么?
“怎么不吃?”
李一鸣缓过神来,自己的碗里已经堆了好几块肉,不用问都是他们给夹过来的。
“一会你张叔还要去摆个摊,我们先去招待所,”李建国转头向着张伍深,“地方你知道,晚上要没啥事过来一起吃个饭。”
“行,回头你要的那双肩的包我带过去。我见过哪有卖的。我拿货肯定最低价。”
“那就麻烦你了。”李建国摸出二十块钱塞给张伍深,“你先拿着,不够晚上再给你。过些天,我找你要衣服,带家里送几个朋友的孩子。”
张伍深也没客气,他现在还得去摆个摊,把货给卖了。
了句“你们慢慢吃。”
又跟老杨招呼了下,拎着包出门,架上车子就走了。
李一鸣看看饭店,这时就只有父子俩在吃饭了,老杨背对他们,正摆弄着台老式单筒枣色木壳收音机。
那收音机正面钉着敬祝主席万寿无疆的铝牌,下面有一个红旗铭牌,老杨在旋钮上轻轻转了几下,从吱拉声变成了歌曲,张明敏的那首中国心。
声音没有调得很高,音乐轻轻悠扬地盈绕在耳边,和风声卷在一起,有些飘渺的感觉。
外头有人叫老杨,他也走出门去。
李一鸣看着门外,轻声问道:“爸,你......”
李建国微微一笑:“你爸我见过的人多了,啥人都有,能好到什么程度坏到什么程度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再你张叔又是知青,大热天摆摊卖衣服也不是好吃懒做的。”
“爸,我是问你是不是认得很多朋友?”李一鸣悄声问道。
原来不是问这个...李建国有尴尬,转脸严肃:“你交人的时候就得警醒着,这年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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