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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众多乡绅等了许久,高义欢却还没过来。
人没过来就算了,连个上茶的都没有,便让乡绅们有些不满。
随着时间推移,陈仲廉的脸色,便开始越发阴沉起来。
他是御史致任,专职放嘴炮,官虽不大,可是直达天听,就是省里的三司长官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十年前他因病回乡后,除了登门拜过四品的知府,便没登过其他官员的门,都是地方官员上门找他。
没办法,谏台出身就是面子大,地方官就怕他一个不高兴,给哪个同僚写封信,打个小报告,莫名其妙惹来灾祸。
高义欢官虽大,但一个武将,还是个流寇,你流弊什么?
谏台官员,天职就是放嘴炮,挑毛病,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个死脑筋,只会评击他人,干实事全无一策,偏偏又觉得自己很行。
虽说归乡十多年,朝野局势早就变化,但是陈仲廉还是在老眼光看问题,是个迂腐又自以为是的老书呆子。
在他看来,不管你高义欢以前干啥,多么厉害,现在既然成了明臣,是龙是虎都得趴下。
老朽亲自来访你一个流寇,可是给足了你面子,居然让老朽在堂上干等,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他已经决定回家后,就给南京的好友写封信,告你个飞扬跋扈,让高义欢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陈仲廉已经有点不耐烦,堂外忽有士卒喊道:“大帅到!”
声音刚落,高义欢便两手扶着腰带,一副吃饱喝足的神情,大步走了进来。
陈仲廉见此心中不喜,不过还是领着众人站起来相迎,高义欢摆摆手道:“本帅刚拿下夷陵,事物繁杂,让各位乡老久等了!”
说完他便在中堂座下,一边腮帮子鼓动,像是牙缝里夹了韭菜一样。
“粗鄙不堪!”陈仲廉看高义欢的样儿,内心鄙夷,不过却依然拱手笑道:“高大帅军务繁忙,我们还来打扰,实在是抱歉啊!”
知道本帅很忙,还来耽搁时间?
高义欢也面带笑容,哈哈一笑,违心道:“无妨,各位请座,有什么事情直说!”
陈仲廉脸上有丝傲气的拱手道:“高大帅,老夫陈仲廉,是夷陵乡绅的代表,曾是崇祯朝御史。”
说完陈仲廉顿了顿,等高义欢给个反应,期待双方寒暄几句,不过停了半响,高义欢却只是疑惑的催促道:“你说啊!”根本没将他这个前御史的身份放在心上。
陈仲廉差点没被一口气噎死,只能镇定精神,“高大帅,老夫听说,官军在城东荷塘内,发现了不少白银。”
高义欢一听,心中立时提起警惕,这个鸟御史,提银子干什么?
“哈哈~老先生哪里听到的消息,并没有什么白银!”高义欢摇头摆手。
陈仲廉脸上却笑道:“大帅休要瞒我们。这些银子都是孙贼搜刮的民脂民膏,强迫我们助的饷,应该有二十万两以上。”
高义欢脸上露出不快之色,老子都说没什么了,你还说有二十万两,这就是不给本帅面子了。
“你们过来想干什么?”高义欢冷声问道。
果然是个只认银子的武夫,陈仲廉继续倚老卖老的笑道:“大帅,那些银子,就算是夷陵州的乡绅们,给大帅的一点心意,老朽没有别的意思。”
高义欢不禁眉头一皱,向看傻子一样,看了陈仲廉一眼。本帅从孙可望手里夺来的银子,怎么就变成你们的一点心意呢?真不要脸啊!
高义欢较有兴致的看着众人,“那几位来,是想做什么?”
陈仲廉先提银子,就是想让高义欢不好意思,后面的要求便好说了。
“高大帅,孙贼凶狠残暴,肆意搜刮民财,百姓苦不堪言。我们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官军盼来了。我等真是希望从今以后,夷陵州能太平,希望一切都恢复到之前官府统治的时候,能减轻百姓的负担。”陈仲廉先感叹一句,然后瞟了眼高义欢,继续说道:“高大帅,这次我等前来,主要是想给大帅陈情,希望大帅能解民倒悬。”
高义欢眯眼看着他,这个陈仲廉自作聪明,先提银子,想卖个人情,现在又给老子带高帽子,向忽悠老子,真把本帅当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了么?
“不知本帅,怎么做,才能救百姓出水火啊!”高义欢心中冷笑。
陈仲廉脸上露出笑意,堂上的士绅,也都露出佩服的表情。
“高大帅,老朽认为,首先孙贼掠夺百姓的田产、屋宅都要归还,让百姓有田可耕,有屋可种。其次,孙贼对百姓剥削严重,征收四成以上的田税,百姓一年所得,要被征收一半,远远高于朝廷的两成赋税,搜刮太狠,简直让百姓无以为继,难以生存。老朽认为,官军既然收复夷陵州,那税法也就要废除,让百姓种有所得。”陈仲廉侃侃而谈,“高大帅,若是能做到这两点,百姓必然感恩戴德,铭记大帅恩德啊!”
孙可望侵占了不少田产,不过百姓能有几亩地,损失最大其实是这些地主乡绅。
明朝田赋并不高,就算加上三饷正常算下来,也只是收两到三成左右,只是地主官绅将他们该交的田赋,转嫁在自耕农身上,使得实际征收中,百姓要交的田赋,达到五成以上。
这一来,在耕种中,百姓实际能得到的粮食,大概只有收成的四五成,甚至更少,而官府得到的其实也并不多,只是田亩总产量的两成,剩下那三到四成,基本都被乡绅地主,还有官员贪去。
孙可望规定田赋为官四民六,原来只能收到两成赋税的官府,在改革后拿到了四城税,原来只能得四五成粮的百姓,固定得五成,自耕农则能得六成,只有原来能得三成以上的乡绅地主,只能收一成的租子。
高义欢对孙可望的税制,进行了一定的研究,知道这个方法,官府收益最大,百姓次之,乡绅地主则是损失最大的一方。
高义欢进城后,像在荆州时一样,贴了安民榜文,表示税制暂时不变,所以陈仲廉便想忽悠他,将这套规定推翻。
陈仲廉以为高义欢一个武夫,不懂这些,说完便笑着等他答复。
谁知道高义欢却冷哼一声,忽然变脸“你这个老东西,真是不知道羞耻。那银子乃是本帅缴获,与你有什么干系,再说废除现行规定,好让你在收三四成的租子么?你们这些乡绅,享受朝廷优待,却不思报效,专挖朝廷墙角,真是无耻之尤!”
陈仲廉整个人一愣,脸遂即一下涨红,没想到居然被高义欢,看透了心思。
陈仲廉被骇得后退一步,心中一阵老羞成怒,读书人最要面子,这样被人戳破,脸便有些挂不住,一下换起了他当年在谏台的功力,“高大帅你虽说是朝廷高官,但也不能这么血口喷人。这税法是孙贼所立,你是朝廷官员,用贼人之法,是何居心?老朽要写信进京,找人参你!”
御史出身的陈仲廉,展现出嘴炮党的战力。
“参我?”高义欢拍案而起,“你给西贼助饷,为西贼提供银钱,对抗朝廷。本帅先治你个通敌之罪。来人,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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