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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来了个怪人。
怪人目光呆滞、衣衫褴褛,头发乱得像鸟窝,显然保持着刚起床的状态,但整体来说还算干净,身上也没有异味。
他有时随处乱坐,有时又站在别人的菜摊子前不动,有时呆呆看着地上,有时又抬头看着天空,有时低头看起自己的衣服“哧”的一声撕破,有时又掏出支烟来点上,却不抽,拿在手上看着,用指头拨弄着青烟。
好在他发呆的时间从不超过两分钟,基本不妨碍别人,菜贩们也乐意有人站在自己的摊子前,这样能更吸引人,从来不赶他,只是把他当成珍稀动物一样看着,偶尔还会送点蔬果给他,纯粹把他当成了精神有问题的可怜人。
怪人从不拒绝,总是笑嘻嘻的接受菜贩们的好意,能吃的立即就吃了,不能吃的拿在手上玩着,像研究昆虫的小孩子一样,盯着菜叶仔细的看。
菜市场每天都很热闹,即使在几年前出了杀人事件的那些天,热闹也没有消停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所以菜市场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其中最多的大概就是扒手了,虽说逛菜市的人不会带多少钱,但人多、安全,选择在这里蹲点的蟊贼可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抢包的,抢包的通常是团伙作案,所以敢去赌截的人不多,否则可能会有危险,被抢的人也通常因为一些“意外”,追不到抢包的人。
这天,一个老太太的钱包被抢了。
抢钱包的人已经跟了她好一会,见老太太每次买菜的时候都会掏出钱包慢慢找零钱,而钱包里露出了几个粉红色的纸角,于是在她第五次掏钱的时候,抢过钱包,顺手将她推得摔倒在地。
接近了菜市场的出口,飞贼朝着出口跑去,动作敏捷,在老太太的号叫声中,没命的狂奔。
和以往一样,菜市场的保安追了出来,可是离得太远,根本不可能追到,而路人又不敢去拦,甚至主动让开了路。
正好,怪人就在菜市场入口处,正发呆看着一旁房顶的那只肥猫,像是没见过一样。
叫声吸引了他,他转过头去,呆呆看着跑过来的飞贼。
看了几秒,怪人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全菜摊上的秋葵,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根。
菜贩并没有阻止怪人,虽然这是怪人第一次主动拿他的菜,但一根秋葵也值不了多少钱,况且怪人这么有趣,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别说一根,就算怪人直接抓一把,他也不会去管的。
一个怪人而已,还指着和他好好交流?
只是当菜贩看到怪人把那根秋葵扔在地上,并一脚踩得稀烂时,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不爽。
一个怪人而已,还能去臭骂他一顿不成?
踩烂了秋葵,怪人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地上的烂秋葵,继续发呆。
飞贼跑近了,径直朝着怪人跑来,可怪人低着头,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正朝着自己跑来,他叫了一声,怪人也没任何反应,只好自己绕行。
冲到怪人面前,飞贼侧跨一步,打算绕过怪人继续往前跑,可他蹬地的那只脚正好踩在那滩烂秋葵上。
秋葵的汁液非常粘稠的,可以拉出丝来,粘和滑看似对立,可很多时候是一体的,踩在烂秋葵上比踩在香蕉皮上还糟糕,因为汁液会残留在脚底,起码得滑四五下才能搓干净,而飞贼连后续的滑都“享受”不到,蹬地的脚一滑,一个一字就绷了下去,惨叫一声,捂着裆想要站起来继续跑。
怪人微笑起来,似乎对秋葵液的效果十分满意,不等飞贼站起来,他猛的一脚往前踢出去,鞋面重重踢在飞贼的鼻子上,把飞贼踢得直接站起来,喷着鼻血往后倒了下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旁边菜摊的水泥台子边缘,“咚”的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看着昏迷的飞贼点了点头,怪人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看着上方停在电线上的一只麻雀发起呆来,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附近的菜贩都看着怪人的身影,怪人仍然很怪,可是形象和之前不一样了。
保安从怪人身旁冲过来,按住了地上的飞贼。
小小的喧闹很快平静下来,飞贼被拖进了保安亭里等着警察,怪人则走到了菜市场里面。
到了中午,怪人走出了菜市场,似乎要去吃午餐了,他刚走出菜市场出入口,后面就有三个什么菜都没提着的人跟了出来,跟在怪人后面往前走去。
几个菜贩见状,忙跑到保安亭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保安,可是没人管,按照保安的说法,菜市场外的事他们是不管的。
菜贩们既不敢得罪保安,也不敢得罪飞贼,只好跟在后面看,他们见走出去没多远,怪人就被后面那三人叫住了,带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这是要出人命的事啊,之前踢倒那个飞贼是因为飞贼自己踩在烂秋葵上滑倒,扯着蛋了,所以才那么容易就被踢到,可面对三个人,而且很可能是带武器的人,傻乎乎的怪人情况不妙。
几名菜贩也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他们一起快步跟了过去,不为救人,只是好奇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和怪人也比较熟悉了,要是他受了伤,那他们也能帮着报个警什么的。
走到巷口,几人差点和走出来的怪人撞在一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怪人愣了一下,菜贩们则惊呼一声,退了两步。
怪人微笑起来,抬起手,食指竖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走出巷子,继续往前走去。
菜贩们等他走出去几米,这才走上前往巷子里看去。
巷子里躺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的心口有个深深的口子,血仍在不停的往外喷;另一个的脑袋被钝器砸得塌下去一块,已经翻白眼了;还有一个已经不动了,喉咙上有个伤口。
三人各拿着一把武器,一个拿着粘着头发和血的水管,一个拿着带血的匕首,还有一个拿着把带血的蝴蝶刀。
三个人都活不了了,可就算刑警来验尸,也只会判断出三人是互殴致死的,根本不会想到这里有第四个人,只有几名菜贩知道真相,可他们不敢说。
他们只是做了很多天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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