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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干燥的空气带着一丝舒适的气息。
钟楼、树荫、街道两侧零落有致的房子,还有身边错身而过的马车和行人,所有的这一切在脚下形成了一片参差不齐斑驳晃动的影子——随着前行的道路靠近银叶小镇的中心区域,人流渐渐变得密集,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格罗斯一行已经翻身从马鞍上跳了下来。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四到五点。
略一观察后,格罗斯得出了结论。长途的骑行让人有些疲乏,不过当这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出现在眼前时,众人的精神之中仿佛涌入了一股特别的活力,他们目不转睛,牵着马匹的缰绳走在人群中兴奋地打量周围:
这个世界并没有数量庞大的玩家,可是眼前的小镇依然有着不输于格罗斯记忆中的喧嚣与热闹……
路边不时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商人,他们带着翻边的圆顶狗皮帽子,谈论的声音伴随手势的比划,交流着各地的货物时价;而在他们身后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商铺,来来往往人影络绎不绝,商队的伙计、当地的苦力役夫们穿着露出两条精壮胳膊的短袍,正在忙碌于装卸和搬运货物;马车停在一旁,拉车的马匹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早已司空见惯,两排洁白的臼齿不停咀嚼着从胃室里反刍而来的食物,偶尔抬起脑袋,发出一声类似感叹的嘶鸣……
像是一位出行的贵族千金,法师小姐拉迪娅被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护在了队伍的最中间,她东瞧瞧西看看,小脸蛋上的神情笑眯眯的,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街角一些挎着背包或竹篮的小贩或行商见到这位小姐四处顾盼的视线,纷纷聚了上来正打算开口招揽生意,不过也许是因为盗匪们的凶悍气质,他们保持在一段距离之外便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满是希翼与期待的目光望着法师小姐。
“美味的山楂、甜浆果……木口哨、陶笛……”小贩们开始远远叫售着自己的货物,但是并不上前。
“他们怎么了?”
兴致勃勃的法师小姐发觉这一反常的状况后,表示有些不理解,她抬起脑袋看向了身边的盗匪头子——只是这个时候,盗匪头子格罗斯的注意力好像从她身上转移了开来,他正望向不远处:
从他们所在这条街道的另一头,一队披着全身铠甲、竖起锋锐钢铁长枪的骑兵队伍正向着他们迎面走来——铠甲的甲片表面打磨得平整而圆润,裁剪得当的白色披风让马匹上的身影看上去一个个英姿勃勃,而整个队列行进的时候,马蹄的声音疏落有致,街道之中的人群见到这些骑兵的到来,迅速默不作声退到了道路的两旁。
“头儿?”
看到骑兵队伍的突然出现,罗恩不由心头发虚。身为盗匪,天然对于王国的正规军们心怀畏惧。而法师小姐拉迪娅见到格罗斯并没有回应,顺着脑袋扭过的视线,她踮脚跳了一跳,很快也有所发现——
“北地军团的枪骑兵?”
斯考特在一旁惊讶地喊道。
“是的。”
格罗斯已经看清了枪骑兵罩衣上的臂章——盾形的臂章上,图徽是一对斜斜交叉的双剑,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纹饰。这代表着这支队伍不属于任何一家贵族,而是直接归于埃德温王室的统辖。
“他们?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不知道。”
虽说作为穿越者对于历史线的进展和变迁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紧接着,盗匪头子似乎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他低声喊道:“我们走!”
“走?”
此时的法师小姐仍然迷迷糊糊。
“跟我来。”
格罗斯没有再作多余的解释,牵着马匹,他朝着街道一侧的巷子深处拐了进去——宅男向来有着一个严谨而缜密的头脑,他很清楚,他们这一行十七人还携带着马匹,站在街道两侧,实在太过引人瞩目。
而这将会导致一个极为严重的后果!
他们手中那三匹马!
队伍中三匹高大的西境战马是他们从蛮熊盗匪团一伙那儿获得的,至于具体的来历?格罗斯的心中一直都有着某种猜测,只是手头缺乏足够的证据来进行确认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三匹原本属于北地军团的战马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真正的主人面前。
所以,为了稳妥,格罗斯当即作出了这一重要的决断。
野狼盗匪团一行的队伍穿梭在银叶小镇的巷道之中。在这片拉鲁河以北的繁华区域,沿着附近丘陵的分布,整座小镇的建筑布局近似于一个纺锤形——这是格罗斯前世曾在游戏中的地图上看到过的,而刚刚枪骑兵队伍所通行的那条主街道,正是银叶小镇中贯穿东西两侧最长的那一条。
在曲绕的巷子里左弯右拐,格罗斯和他的盗匪团同伴,还有法师小姐拉迪娅,过了半个钟头之后已经来到了一座酒馆之前,这座酒馆是一栋有了不少年头的多层木石结构建筑,从他们当下的这个位置,可以望到不远处的拉鲁河以及白色的石桥。
索玛多石桥——
以主持建造者的名字,埃兰特王国昔日工匠大师索玛多而命名的桥梁,连接拉鲁河两岸形成一条通往王国北地的主要商道,历经百年风雨沧桑时至今日完好无损。正是由于木槿之年(大陆历449年)这座石桥的建造,银叶小镇才有了如今变得繁华的基础——格罗斯盯着酒馆门前的招牌,大步走了进去,意外的状况打乱了他最初的计划,他决定暂时先安顿下来。
“河畔的渔夫小调”,这是眼前酒馆的名字。
这个名字,他还很熟悉——走进酒馆的大厅,他看到了一张张收拾得很干净的圆桌,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一排排圆盏油灯,看到了贴满彩色玻璃纸的窗户。天蓝色的粗布窗帘被卷了起来,在窗台上,还摆着几盆他认不出种类的小型盆栽,鲜绿狭长的叶微卷下垂,一片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