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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的话,让墨子极为欣慰。
适没有系统地学过守城术,不像禽滑厘一样用了十余年时间得墨子真传。
但仅凭平日听说的一些事,适就能总结出许多守城术中的精髓,这是墨子最为赞赏的地方。
在适看来,用他的话总结,墨子很重视数据,重视到恨不能细微之处都要写明白详实数据的地步。
他之所以问墨子自己的任务,就是因为墨家守城术中,对于参照物的建造也很在意。
城外每隔固定的距离,就要修建一座特殊的参照物,用来守城的时候用几何学计算敌军的人数、扎营的距离、相隔的里数等等。
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眼睛会欺骗观察者,从而出现巨大的误差。
而有参照物的情况下,观察这些距离的,是万世不易的数学,而非眼睛,所以更为准确。
看似一片平原的城外,实际上墨者依旧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留下了极多的参照物用来计算距离。
譬如南门外百步之外恰好有一块巨石,那是墨者用杠杆和滚木运送过去的,为的就是精确判断敌军的距离。
譬如修筑的迎敌祠,高度是确定的,与砖石营寨之间的距离也是确定的,通过计算诸如影子,再根据其余的参照物就能够判断确定的距离。
这些详实的数字,是墨家守城中重要的一环,也是将来是否能够一击成功的关键。
靠城内的士和低阶贵族,做出出城反击的态势,利用楚人短暂的混乱和地上遗留的参照物,判断出楚人各个封君军队之间的距离、支援的时间、调动的速度等等,从而制定出一个更加完善的计划。
而计算,正是适所擅长的。
这种计算,也正是墨子看来可意会而不能口传的精髓,适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问题,正说明了他有足够的天赋领悟守城术。
人力有穷尽,适这几年没有学太多守城的技巧,但却证明可以学。
这在墨子看来很重要,他向来注重弟子的天赋,曾经又既想学射、又想学文、又想学剑、又想学守城的弟子,墨子观察后很直白地告诉这名弟子,你非国士,不要想着学这么多,你学不会。
墨子因笑道:“你既知晓其中精髓,这件事交由你去做最为合适。”
“你又说,楚人封君众多,贵族之间不能契合,各有想法。楚王虽亲临,却也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各贵族、封君、县公之间的配合,不能默契,只可用三军堂堂正正之阵。”
“又说,论六国之俗,夫齐阵重而不坚,秦阵散而自斗,楚阵整而不久,燕阵守而不走,三晋阵治而不用。”
“楚军看似阵整,实际上正是因为他们不能不整而战,所以才不得不整。即便整,依旧不久,可见封君县兵之间难以协调,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适表示同意,墨家自有一整套的观测工具,内部手工业者极多,各项手工业都有自身的测量工具,墨子加以利用,加上在沛县准备兴修水利等事,这些工具也都齐全。
虽然简陋,但仔细测算效果肯定是要数倍强于不测算。
适道:“弟子认为此事可以做好。测算,无非要靠规、矩、尺、墨线、日影、三角、斜杆等等这些,弟子恰好擅长。”
“只是想到弟子身为部首,却未必能随军出战,心有不甘。”
墨子笑道:“我早说过,天下事要想做好,就要人尽其用。一个眼睛瞎了的人,你非要他去瞭望敌情?难道你就不能让他去倾听敌人挖掘洞穴的动静?”
“你剑术太差,又有诸多其余事,我宁可让剑士护卫,也不想你再花时间去学剑。”
说到这,又已经第二次开了同样的玩笑道:“况且,你若为害天下,有十三剑约束你。若你有公造冶的剑术,将来再有护卫,这十三剑也奈你不何。”
适哈哈笑了几声,心说先生到底是忘了曾经开过这样的玩笑呢?还是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墨子却只当随口一说,避开此事,又道:“若将来那件事做成,你这测算之功,不亚于亲自上阵杀敌。所以,不可怠慢,务必要做好。你需要什么人,就来找我。这件事乃第一要事。”
“其余别事,你且不必多心。所需要的工具,你也去准备。”
适见状,也不多说,领命退下。
…………
数日后,楚军营中,夜里是最放松的时候。
今夜月缺,这时候的军队发动夜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需要极高的组织力才能完成。
一旦遇到夜袭,大军只会原地不动,不能惊慌,以免更乱。
入夜之后,除了篝火声,营地内禁止大声喧哗,以免惊扰大军。
这需要严令,因而一伍一伙连坐处斩这样的事,也是层出不穷。
几日前受到墨者宣传的那些人,已经被安排到后方,有些话一旦在军营中传播开,后患无穷。
楚王军帐内,楚王熊当与一系重臣正在商议过些日子割麦的事。
想要割麦,就必须要空出足够的人手,一定要在阴雨连绵之前割完,麦子很容易发芽也很容易落穗。
昭之埃进言道:“王上,以往就粮,大多秋日少雨。墨者宿麦之法,却在孟仲夏之间,或多有雨。必须抢收才行。”
楚王称是,说道:“寡人也有此意。如今多收一些,就可以少从楚地运来。民夫运粮,也需要沿途吃用,运一担倒要少三担。若能在商丘城外割麦为军粮,最好。”
此时度量衡混乱,各种奇葩的度量衡中,楚国用担作为俸禄的计量单位。齐国用钟、卫国用盆、三晋多用石,各有不同。
楚人经常打争霸战,因此长途运粮这样的事很有经验,沿途的消耗之多楚王心中也很清醒。
这一次对宋攻击,只能胜而不能败。
不只是楚王自己的地位和威信,还有只有商丘投降,才能够动用宋人的力量去帮助北上争霸。
然而面对守城的墨者,楚王心有顾虑,从那高塔上看,城内井井有条,丝毫也不慌乱,似乎随时可以出城发动一场反击。
一旦分兵去收麦运粮,只怕墨者会趁机偷袭,到时候兵力若是不足,又恐被宋人击破以致士气不振。
熊当踱步许久,慢声道:“依我看,还是要攻城的,让城内疲惫,认为我们随时可能攻城,这样才可以集中兵卒去割麦。”
这样的攻城毫无意义,就是为了消耗城内的力量,自然也就要用那些低贱的徒卒。
真正的锐士奋勇之辈,并非是这时候用的。
昭之埃道:“王上,若是这样,不妨用那几日被墨者蛊惑的那些兵卒。”
楚王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高明之处。
一则这些兵卒若是回去,只怕还是会记得墨者说的那些乱礼之言,最好全都死在这里。
二则倒是要借墨者之手除掉这些人,也好让其余楚人看到,墨者并非不杀,相反杀起人来并不眨眼。
略微计议,便定下来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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