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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这个份上,赵显如果再应项云都,就是自己落了下乘,所以他选择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口不言。更新最快
项云都抚掌大笑:“有少年人没有的手段,又没有少年人该有的贪功,好一个赵七郎!”
项云都伸手把赵显面前的地图抽了回来,很是爱惜的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心翼翼的放回御桌上的木制架子上。
很显然,这张地理堪舆图,是他的心爱之物。
放回地图之后,他重新坐回了御桌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显,颌下如同钢针一般的浓密青须被他捋了又捋。
“自古占据江南的王朝,甚少有百年的国祚,你们赵家却盘踞江南百年有余,至今仍不见衰相,朕以前不太明白,现在总算明白一些了。”
他望着赵显,由衷感叹:“你若是朕的儿子,朕现在就可以立你为太子。”
赵显呵呵一笑:“岳父大人这话要是给项岐大殿下听到了,他怕是再也睡不安稳了。”
西楚的大皇子项岐是项云都的皇后嫡出,既是嫡子又是长子,可以是铁板钉钉的太子人选,但是项岐今年已经足足二十六七岁了,项云都却丝毫没有想要立他为储的意思。
这种情况让项岐每日都过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心失了储君的位置,他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项云都忌惮,甚至刻意不去争夺权力,只做一个纨绔皇子,为的就是让自己正值盛年的父皇放心。
毕竟历来太子急于登基抢班夺权,被废被杀的事情太多了。
“项岐?”
项云都微微冷笑:“朕那个大儿子,心眼太多,但是格局太身为大皇子,他封王已经十余年,至今都没有一个自己的班底,何其浅薄。”
赵显皱了皱眉,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赵显前世的那个世界,历来的皇帝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大约都是项云都这个心思,既担心继承人没事,又担心继承人太有事。
有一些太子是死在“太有事”上面,更多的太子也是死在“没有事”上面。
而西楚的大皇子项岐,就是因为没有事,所以被项云都不喜,迟迟没有立储。
当然了,这都是项家的家事,赵显虽然是项家的女婿,对于西楚的皇位顺递,他还没有插嘴的资格,尤其是面对这个讳莫如深的天元皇帝,他也一时摸不清楚项云都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虽然是一个普通人穿而来,但是也不是那种从未见过皇帝的人。在临安的时候,他面见赵睿的次数已经有十几二十次,赵睿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江南富户家里的家主,而这个西楚的皇帝项云都,喜怒无常,至今让赵显摸不着头脑。
他不明白,这个项云都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
此来郢都的目的很是明确,就是要解除齐楚两国之围的同时,最好让西楚给赵睿一些面子。
面子这西,的重了,可以轻易为它抛头颅洒热血,的轻了,可以是屁用没有。
看你这个人脸皮厚不厚了。
赵睿身为启国国君,他想要面子是很好理解,问题是项云都愿不愿意给。
想到这里,赵显从座位上起身站了起来,对着项云都拱了拱手。
他决定主动出击。
“岳父大人,赵显此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并不想听一些好话,更不想听岳父大人的家事。”
他着话,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帛书,捧在手上。
“岳父大人请看,这是我赵家的诚意。”
项云都坐在龙椅上微微打了个哈欠,对着一旁的大宦官挥了挥手。
“毕甲,拿上来。”
大宦官毕甲迈步走到赵显面前,微微躬身,接过赵显手里的帛书,递到了项云都的御案上。
接过帛书之后,项云都却并不着急打开,而是微微开阖双眼,对着赵显问道:“七郎,这是何物啊?”
赵显淡然一笑:“这可是个好西。”
“北齐的元庆帝为了它,不惜派出自己的女儿亲至临安犯险,更是扯下脸皮,要对北齐的大真人陈希夷下重手。”
到这里,赵显抬起脑袋,直视项云都:“就连岳父大人你,也派出大殿下已经梁君馆的人,去临安窥探此物。”
项云都微微色变:“雷震子的子?”
赵显淡然点头。
项云都拿着帛书的双手微微颤抖,犹豫了片刻之后,狠狠把手里的帛书丢到一旁,对着赵显冷笑:“贤婿,朕需要这子不假,可是你这样轻而易举的献上来,朕反而不敢要了。”
“岳父大人怕这是假的?”
“朕觉得你没安好心!”
赵显摇头道:“岳父大人,你心眼歪了,看谁都邪的。你们齐楚两国大军压境,我们启国自然不想真打起来,可皇兄又不想白白便宜了姜家,因此让婿带着这子,亲自送呈岳父大人。”
“这子是婿亲手所写,绝无错漏,雷震子这种物事,想来岳父大人你也搞到了一些,工序并不复杂,您尽可以找一些匠人,照着这子赶制一些出来,真伪一试便知。”
他这话,缓缓拜倒在地,对着项云都行了一个大礼。
“临安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诚意,只请求陛下从函谷关撤兵。”
项云都脸色阴晴不定,过了片刻之后,沉声道:“你子想用此物诈朕是不是?你把它拿回去,朕是不会看的!”
赵显表情不变,伸手把一旁的项樱从位置上拉了起来,夫妻俩一起对着项云都弯腰行礼。
“岳父大人无非是担心这帛书到底是不是真的,婿时间宽宥,尽可以让岳父大人尽情试验真伪。”
“而且此事干系不岳父大人也要召集臣工,一起商议商议才是,眼下已经不早了,婿跟长公主就先行告退。”
他一边躬着身子,一边向着乾元殿外退去。
“告退了。”
项云都愣了愣,刚想伸手唤住赵显,又略有所思的停了下来,任由赵显夫妻俩退出了乾元殿。
过了片刻,整个乾元殿里,只剩下了项云都与毕甲两个人,这位天元皇帝望着被他丢到一旁的帛书沉思良久,随即涩声话:“你,朕该不该看这西?”
毕甲不答,弯腰把被项云都丢在地上的帛书捡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递在项云都面前,一如才。
“你的意思是,朕该看?”
毕甲脸色平淡,语气也平淡至极。
“老奴是家仆,不敢指点陛下,不过老奴以为,陛下您想看。”
项云都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伸手展开的这封帛书。
“得好,朕的确很是想看。”
过了片刻之后,郢都乾元殿传来一个大太监毕甲醇厚的声音。
“奉诏,传工部侍郎田渊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