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陛下驾到(第1/1页)书香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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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一处妓馆之中。

    两个身穿太学生服饰的青年男子刚走到门口,便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轰了出去。

    “你们太学生不是自认高洁嘛,不是认为我们青楼女子不能著书吗?有能耐就别来我们这个地方啊。老娘我伺候不起!”一个身材丰腴的歌妓,掐腰骂道。

    那两名太学生被骂得灰头土脸,只得狼狈地走了。

    这不只是一个个例,整个汴京城中的青楼妓馆,勾栏瓦肆,几乎都不欢迎太学生和一些出口必谈礼法的文人士子。

    这些高高在上的文人,其实是青楼巷坊的常客,即使吃个饭,也会找来一个名歌妓弹唱,他们本以为只要有钱有地位,那些歌妓们便会唯命是从,哪曾想到因为歌妓著书事件,竟然不接待他们了。

    歌妓们的这种做法,并非是有人蓄意指使,而是她们为了自己的尊严,不约而同的一次反抗。

    前一段《茶花女》的热卖,让许多青楼女子意识到了她们面临的处境,意识到自己也应该得到尊重。而今,因为歌妓著书,就被批判为有违礼法,这简直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们就是贱人,就应该得不到尊重。这个行业,本来就是不受尊重的,但是以往并没有人去刻意指责她们,而现在,那些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却出没青楼妓馆的常客却认为她们没有资格出书留世,这就让这些青楼女子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另外,关于礼法的争论,在大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宋英宗赵署执政时期,便发生了一次持续了十八个月的礼法之争,便是历史上著名的濮仪之争。这件事其实非常滑稽,当时的宋仁宗没有儿子,就让自己兄长濮王的儿子即位了,也就是宋英宗。宋英宗即位后,自然要对其父亲濮王进行追封,一部分大臣认为,皇上的父亲自然要称为皇考,另一部分大臣则认为先皇宋仁宗应该为皇考,而濮王应该为皇伯。

    这件事情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宋英宗到底是应该称呼他的父亲为父亲(皇考)还是应该为大伯(皇伯)?

    若称呼濮王为皇考,那濮王就和先皇宋仁宗地位相平,与礼法不合。若称呼濮王为皇伯,濮王毕竟乃是皇上的亲生父亲。

    围绕着这个问题,群臣们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足足议论了一年多,到最后,由于英宗英年早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濮仪之争如同为大宋的文人们引到了一条崭新的名垂青史道路。文人们只要见到涉及礼法的事情,都无比亢奋,一个个摩拳擦掌,笔携风云,仿佛瞬间就找到了展示自己的舞台。

    此刻,在秦家宅院之中,秦书和苏青怡正在共进晚餐。

    由于忙了一天了,秦书吃的狼吞虎咽,在喝掉了一大碗羊肉汤,外加两张胡饼后,才发现苏青怡根本没怎么动筷子。

    “青怡,你怎么不吃啊?”秦书疑惑地问道。

    “吃不下。如今因为《青楼女子诗词汇编》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此事涉及礼法,你觉得官家会站到咱们这一方吗?他肯定还是听从那些御史言官的话语。”

    苏青怡一只手支着脑袋,表情甚是沮丧。

    突然,秦书单指朝其脑门轻轻点了一下,笑道:“你傻不傻?这些事是官家操心的,你在这里瞎想,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是这关系到我们书籍铺的存亡啊!”

    秦书放下筷子,望着苏青怡说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书籍铺被查封,我被抓起来而已。不过咱们还年轻,完全可以东山再起,我秦书不会让你当寡妇,也不会让你过穷日子的。”

    说罢,秦书端起盛羊汤的大碗,说道:“若咱们以后就剩下一碗羊汤,你吃肉,我喝汤。”

    扑哧!

    苏青怡顿时被秦书逗乐了,当即接过秦书的空碗,说道:“我再为你盛一碗去。”

    此刻的苏青怡,心情好了许多,秦书总能给她带来一种非常踏实的安全感。

    又一日,赵佶依然没有上朝。而朝堂内外,关于礼法的争斗则是越来越凶了。

    秦书刚起床不久,苏汉臣便喘着大气来到了秦宅。

    “先生,快速速穿上画师服,跟随我前往翰林图画院,官家可能要来。”

    秦书一愣,旋即大喜,没想到这个风流的文艺天子置礼法之争于不顾,还有闲情逸致前往翰林图画院。若能见到赵佶,他便有机会知道对方的想法,甚至可以影响对方的决定。

    “青怡,快把我的画师衣服拿出来。”秦书高兴地喊道。

    能见到官家,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苏青怡也是非常高兴,当即亲自为秦书整理了着装,将其背后长发也认真打理了一番。

    此刻的秦书,简直是貌比潘安,俊逸无比。

    不多时,秦书和苏汉臣便来到了翰林图画院。张择端还专门为秦书讲了一些宫廷礼仪,以防秦书在面见官家的时候失礼。

    “秦书,陛下来此,定然是想要见识一下你的素描画技,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若陛下开心了,没准在礼法之争上,对你的书籍铺会有所照应。”张择端笑着说道,他对秦书极为看重,自然也不想让这个绘画天才入了大狱。

    “多谢正道先生提醒了,晚辈一定努力!”

    接下来,上百名画师便集聚于大厅之中,开始等待徽宗驾到了。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前方的院子都扫了三遍,屋内的桌椅也用干布擦拭了好几遍,依然没有见到徽宗的銮驾。

    这群画师个个都如同小学生一样,坐的尤为笔直,在他们心中,每一次见到天子,那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大造化,故而都表现的无比庄重。

    秦书都已经在打瞌睡了,就在他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道高亮的声音:陛下驾到!

    几乎一瞬间,所有的画师都站起身来,然后结队朝着外面走去,秦书跟在后面,也学着前面画师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秦书对这位风流的青楼天子颇感兴趣,当即有些兴奋地朝前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