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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气清爽,绿柳在微风中轻轻摇动。
校园里,学生们在大扫除,有蹲在窗户上擦玻璃的,有挥着铁锹除杂草的,有拿大扫帚扫操场的,有抬着水筲去洋井打水的……
为了调动学生们的劳动积极性,操场大喇叭里在放着一首首好听的歌曲——
……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
……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呜喔呜他们唱~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
一首首熟悉又遥远的歌曲欢快回荡着,校园里学生们在歌声中追逐打闹、活蹦乱跳地劳动着。
这时的张东明,在校长室中回想着久远的记忆。
那是2001年的5月15号,他当时在市师范专科刚毕业,来北山乡中学报到,当时在校长室中,他看到的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整整过了十六年,之所以还记得清楚,还得从他的经历说起——
他家也是农村的,在大岭乡,离这北山乡七十多里,他上学时虽然成绩不咋地,但因为家庭条件还行,小学之后就一直都在城里念书。
初中,高中,大专。
近十年的时间,虽然寒暑假会回家,可无论习惯还是思想,他其实对农村已经不适应了。
所以当他市专毕业,想象要去农村教书,想象这辈子就要窝在北山乡这个穷山沟时,他的内心是非常抗拒的。
于是就在这个办公室,就在报到的当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了这份工作。
随后,他在市里找了一家补习学校做讲师。
工作虽然辛苦一些,但毕竟是告别了贫困落后的农村,人生的憧憬与梦想也都还在有实现的机会。
这样干了将近三年,不算好也不算坏,就跟大多数在城市打拼的年轻人一样的平凡着。
或许这就是生活,但不是他期待的人生。
后来的一次机会,他跟两个兄弟合伙承包了一个住宅小区几栋楼的桩基工程,赚到了第一桶金。
由于当时建筑行业的火爆,他们第二年就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
之后经过十几年的经营打拼,他三兄弟的公司已经是全市最大的民营建筑及房地产公司之一,他本人还曾被评为“市十大杰出青年”和“省十大青年企业家”。
这大概就是他的经历,或者说是他的上辈子。
选择决定命运,如果他当时没有毅然决然的放弃那所谓的铁饭碗,他可能一辈子都窝在穷山沟,然后平平淡淡、庸庸碌碌地走完人生。
所以尽管过了很多年,他仍对当时在北山乡中学经历的一切记忆清晰。
但此刻,眼前的一切……
发生于十六年前的一幕,似乎又变回了真实?
“东明来了。”
一个亲切的声音打断了张东明纷乱的思绪,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体态微胖、有点白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叫巩立国,北山乡中学的校长。
张东明之所以市专毕业会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人。
巩立国家以前也在大岭乡,跟张东明家不但是邻居,巩立国跟张东明父母也都在大岭乡中学当老师,两家关系非常好,在张东明刚上市专那年,巩立国被调到了这北山乡中学当校长。
也正是那一年,张东明的父母因为煤气中毒双双去世了。
当时伤心绝望的张东明不想念书了,是巩立国一次次的劝诫与教导,才让他最终没有放弃学业。
之后张东明毕业,巩立国就想着给他安排到自己学校来,否则他一个专科师范生,不会轻易找着这样铁饭碗的工作。
奈何当时的张东明怀揣对人生的憧憬,辜负了这位对他无比关心的叔叔的一片苦心。
更可惜的是巩立国并没有看到张东明飞黄腾达、功成名就的那天,因为两年之后,巩立国就因脑出血去世了。
而此刻,看着眼前这位叔叔……
发生于十六年前的选择,时光又倒了回来?
“愣啥呢,坐啊。”巩立国将皮包放在办公桌上,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笑道:“知道你下午三点的车,你婶在家估计饭都做好了,你小子倒好,直接跑我办公室来了。”
张东明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他愣愣坐下来,脑袋很乱,乱得一片空白。
巩立国给倒了杯水,张东明一口一口喝着。
热乎乎的感觉在喉咙间流淌,张东明渐渐回过了神。
巩立国点了根烟,乐呵呵说:“反正都到这了,说说工作的事吧,想咋样了?”
“挺好的。”张东明说。
“呦!”巩立国很意外,嘴上叼着的烟差点没掉了:“来我这教书,你不一直老大不情愿来着么,想开了?”
“嗯,现在感觉来这教书挺好。”
“哈哈,好!”
巩立国非常高兴,东明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亲儿子差不多,二哥二嫂去世之后他一直很担心很操心这孩子,如今安排到他这里教书,有了铁饭碗,他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
……
巩立国家离学校不远,过了信用社,乡政府后边就是。
干净的小院,精致的三间平房。
院子东边是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有个小花圃。
张东明对这个花圃挺有印象的,那些花的名字也就在嘴边,不过却是怎么叫不上来了。
院子西边是个小菜园,里边种的菜都刚冒出绿芽,张东明也看不出种的是什么。
不过想想大概也就是豆角、茄子、土豆、黄瓜、洋柿子这些,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菜园子里种啥他基本还是知道的。
“婶。”
张东明进院,一个四十多岁、个不高、挺瘦的,扎着围裙的女人乐呵呵从屋出来了。
这是巩立国的媳妇孙淑芬,一直对张东明也是无比照顾和关心。
孙淑芬以前也是老师,因为身体不太好,在巩立国调来北山乡当校长那年,托了点关系就顺着退下来了,算是提前享清福了。
“托这么个大箱子,咋没让你叔骑摩托送回来。”孙淑芬手一边擦着围裙,一边笑着走过来。
“我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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