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愚民暴民(接网络版第十七章)(第5/11页)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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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像是刮玻璃一样刺耳的铁器摩擦声音、“格啦格啦”连续清脆的铁器粉碎声,右边车轮被铁棍死死地卡住,“砰”的一声巨响,漫天的碎片中,马车的右轮整个飞了出去,右边车厢外皮倾斜擦到了路面上,火花四溅,奔马却仍在死命地往前拉,整个车子没有停止前进,“吱——”车厢摩擦地面的石头路基发出了巨大而刺耳的声音,令人听得牙根发软。

    “砰!”的一声巨响,马厢碰上了路边花圃的台阶上,倾斜的车厢整个儿翻倒过来。“哎呀!”一声怪叫,马车夫已经从驾驶座给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车子前面的路面上,半天爬不起身来,不知死活。

    路边的人众中冲出了几个手持兵器的男女,朝着翻倒的马车扑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青年女子高举着单刀剑,披着一件浅黄色的大衣,嘴里尖声尖气地喊着:“呀——呀——呀!”的怪声,后面跟着四条拿单刀的汉子,沉默地扑杀上前。那个最先冲出来卡住车轮的壮汉也从衣服下面抽出了一把砍斧,一下就将那个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车夫砍翻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街道上的行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一个女声尖叫刺破错愕:“杀人啦!”一瞬间,目瞪口呆的行人们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惊呼声,慌忙四散。

    冲在前面的女子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冲到了翻过来的马车前,但却无处可下手:车子已经整个翻过来了,车门被压在下面。她围着车厢团团转,暴躁地用剑乱砍车厢壁,将车厢外面的木板砍出了一道道裂痕,露出了里层黑黝黝的铁板。

    “让开,让我来!”那个使用板斧的壮汉扑近身来。他放下板斧,蹲下抓住车厢的一侧,身用力,低喝一声:“呀!”车厢动弹了一下,缓慢地又翻转了过来,恢复了原来的位置,露出了车门的一侧。刺客们喜形于色,那个领头的女刺客娇叱一声:“帝林受死!”迫不及待地就要从开了一半的车门里爬进去。

    斯特林心下一震:这是帝林的车子?!他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出声:“停车!”车夫猛拉缰绳,马车缓缓地停下了,斯特林从马车里冲了出来,但距离太远,无论如何已来不及。

    “噌!”一声响亮的弓弦脆响传得远远的,一个使单刀的男刺客惨叫一声,反手捂住了自己后背。他的后背上中了一箭。斯特林看得清楚,事变突发,跟在翻倒车子后面的第二辆马车出于惯性的无法停住车子,冲出前面数十米才慌忙停住的。箭正是从那辆马车视窗处射出来。“砰”的一下车门洞开,几名宪兵从车上跳了下来,领头的军官暴喝一声:“大胆狂徒,造反了吗!”

    刺客们只一愣,有两人回转身来迎击宪兵们,剩下的仍旧围着那辆车子。那个使板斧的壮汉两下劈掉了残缺不的车门:“帝林,这下看你往哪里跑!”语音未落,车门处寒光一闪,一柄长剑闪电般刺进了他的右眼。壮汉痛喝一声,向后翻倒。

    其余的刺客惊骇于这一剑的威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几步。

    没有任何预兆,帝林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风度翩翩,手中长剑闪烁,温柔的眼睛此刻杀气毕露。除了衣裳稍微凌乱以外,他毫发无伤。一瞬间,斯特林安下心来了。同时他也知道,那几个刺客的命运了。

    宪兵们七手八脚地将被打得半死的刺客们抓着脚拖上马车,经过的地方赫然留下一条让人心有余悸的鲜红血痕。看着马车运着俘虏往监察厅方向去,帝林转过头对斯特林:“如果你去总长府的话,我们就同路了。载我一程吧!”

    斯特林点头:“没问题。”他转过头跟秦路商量了下,秦路让出了车厢里的位置,到外面和车夫同坐。

    上了车,帝林舒服地伸展了下身子,把脚摊得开开的:“你的车子很宽敞,坐起来很舒服。改天我也要去订做一辆同样的。要多少钱呢?”

    斯特林笑笑,没有出声。

    “今年的天气有点怪,六月热得要死人了,恐怕收成不好。对了,斯特林,秀佳很挂念着弟妹李清,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她了,挂念得很。”

    “啊,这么巧,清也过该去拜访下你们了,她想跟嫂子学点厨艺。”

    “嘿嘿,秀佳也清弟妹的针织手艺好,她也想学——瞎!娘们儿,就净关心这些东西!我都纳闷了:一天到晚就是房间里那点玩意,她们怎么就不烦?特别是弟妹,那么出众的一个人,怎么也跟一般婆娘一样,整天就热哀什么针织啊、厨艺啊什么的?多可惜啊!斯特林,你得给她!”帝林侃侃而谈,只字不提刚刚遭受的袭击,神色平静,好整以暇,除了衣服稍微有点凌乱,他根不像一个刚刚遭受刺杀,死里逃生的人。

    “刚才那是些什么人?”斯特林忍不住了,突然问。

    帝林奇怪地扬扬眉毛,斯特林明:“我是刚才的那群刺客。”

    “谁知道呢?一撮野心勃勃的叛乱分子?某个图谋不轨的权臣——比如罗明海——对我怀有敌意所派遣的雇佣杀手?杨明华一伙死心不息的残党?家族敌人的阴谋?谁知道?”帝林笑着。

    斯特林微微摇头:“从行事的方式上看,他们不像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职业杀手讲究冶静,以最的代价谋取成功,要求迅疾和效率,一击不中立即撤退,而这伙人——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公然强行袭击,他们太过于张扬和狂热了。”

    帝林嘿嘿一笑:“也许吧。”他转了话题,谈论起当前帝都的流行服饰和歌曲——不像斯特林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工作狂,帝林是个时代潮流的追随者,尤其对流行歌曲和文学情有独钟。但斯特林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他脑子里却总是想着刚才发生、惊心动魄的一幕:一滩滩殷红的鲜血,纷杂的军靴声,人声鼎沸,那个受伤女刺客撕心裂肺地呐喊:“打倒帝林!”

    “混蛋,叫什么呢!”几个强壮的宪兵强将她按倒在地,一个宪兵旗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进了路边污水沟里,使劲地往下压,她的脸被浸进了黑色、发臭、冒着白色泡沫的污水里,但她脑袋每次从水里挣扎出来,总要用尽身气力、沙哑地、含糊不清地喊:“打倒帝林!——帝林不死,紫川家不宁!”围观的路人和斯特林都为之动容。这种不在乎成败和生死的气势,决非职业杀手所能办到,倒像是某种信念的狂热殉道者。

    望着帝林那快活的笑容,出于某种直觉或者灵犀一闪,一瞬间,斯特林看到了他眉飞色舞的表情下掩盖的真正感情:那种隐藏在眼眸深处的、一闪而逝的绝望和厌倦。心底的声音告诉斯特林:这就是权力之路的代价。在显赫一时的光耀背后,他恐怕没有一个可以安心睡眠的夜晚。在权力这条道路上,自己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他想起家中那束早已经枯萎,却一直被自己珍藏着的“勿忘我”花,心头一阵刺痛。

    车声嘎然而止,秦路从外面敲敲车门:“监察长大人、斯特林大人,总长府到了!”

    当斯特林和帝林踏入时候,会议室里早已经济济一堂,家族的重量级人物齐集。紫川参星坐在会议桌的顶端,望向斯特林的目光中带有几分疑惑:以严谨守时出了名的斯特林,怎么也会有迟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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