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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了几句之后,有了大致的结论,但八字连一撇都没有,后续还需要很多复杂工作,不是今天在酒桌上能定下来的。于是默契地不再提及正事,反而是让酒屋把店里最好的货品呈上来,边品尝边谈了些美酒佳肴之类的愉快话题。
约半时辰之后,酒足饭饱,平手汎秀礼貌性地建议对方到城里做客,赤尾清纲则以身份尴尬,不宜公开出没为由拒绝。反倒是邀请汎秀到他临时租赁的那间屋子里,见见家小。
“有一对未成年的儿女,也随我出来游历。他们可是十分希望能见见名震天下的‘平手监物’呢!”
听了这话,汎秀不觉莞尔。考虑到事情要靠对方去推动,出于加强感情的需要,就没有拒绝。
于是他欣然同意,让赤尾清纲指路,自己则带着明里暗里一大群亲卫们跟在后面。
岸和田城的城下町面积并不大,走了数百步,转了两个弯,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处在街町外围的屋子,还带着庭院,看上去阔气又幽静,想来价格应该不菲。不过赤尾清纲在浅井家当了几十年家老,这点积蓄还是有的。
然而……
怎么看上去,房子附近有人在动武?
赤尾清纲先看到不妙,赶紧急着上前,然而少顷之后,又突然止住步伐,只是苦笑着看着投过来无奈的目光。
平手汎秀心生疑惑,也跟了上去。
定睛一看,只见屋子和庭院的前后都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围起来,两名粗壮的大汉正在踹门,每踢出一脚,便是一声闷声巨响。还有人负责在外大声恐吓,喊些“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械不杀”之类的话。
门口还有个白衣少女,被刀剑架住脖子,动弹不得。旁边一人背身对着这边,似乎是在指挥士卒们行动。
这个看着像是指挥官的人,没穿铠甲,只披着黑色吴服,背上正绣着平手家的家纹。
而且他的背影则十分熟悉。
汎秀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咳嗽了一声,佯作发怒,吼道:
“服部春安!你是发了什么毛病,竟把赤尾清纲大人的家眷当做案犯抓了起来!”
这一嗓子把士卒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服部春安一下子愣住,来不及说话,那白衣少女却大声叫到:“父亲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人可真不讲理,我都说了是平手大人的旧友,他仍是不依不饶!”
瞬间大家都知道,这少女原来就是赤尾清纲的女儿。
加于她脖颈上的刀剑立即垂下。
服部春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跪倒谢罪:
“罪臣有眼无珠,不知……”
汎秀仍是一副恼怒状,拂袖打断曰:“你不必说了!”
而后他紧锁眉关,垂下眼睑,做出沉痛的表情,侧身对赤尾清纲解释道:“唉,都是我管教不严!您刚到和泉,肯定不知道最新的“带刀状”指示。城里正在严查手持武器身份不明的人,却不想唐突了令爱……这小子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赤尾家儿女的风仪,怎么会是可疑人物呢?……唉,您说该如何惩治这个没眼力的家臣,才能表达歉意呢?”
絮絮叨叨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责骂服部春安,实际却全是为他开脱。最后一句话,更是在暗示赤尾不要计较。
赤尾清纲只能继续无奈地苦笑。
要说生气,那自然是有一点的。但是不太敢表达出来。
浅井家家老的身份,放在一般情况下足以碾压凡夫俗子,但对上炙手可热的和泉守护代平手监物大人,还是远远不足的。更何况现在只是已经退隐的前任家老,回复权势的指望还要落在汎秀身上呢!
所以他表现得十分大度,不仅不敢怨怒,反而惶恐地深深弓下身子,回礼说:“岂敢,岂敢!此事全因老夫耳目闭塞,竟不知道您的新政,才会有所疏漏。岂敢归罪于人?”
“怎能如此轻饶?”汎秀仍是沉浸在演技当中,做出既痛心又愤怒的样子,说:“必须严惩不贷,方能显示织田与浅井的友盟关系,不容破坏。”
赤尾清纲是何等人,自然一眼看破。他心下暗骂,但身在人家地盘里,也不得不配合着演下去,于是再来一次伏身施礼,肃然道:“这位服部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所当然,如若处罚,不能服众。”
“那——”汎秀脸上显出犹豫之色,缓缓说:“难道就这么不加追究……”
“不仅不敢追究,还应该嘉奖。”赤尾清纲斩钉截铁道。
汎秀佯作思索,过了一会儿才貌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转过身去,厉声对服部春安呵斥道:“赤尾大人气量非凡,不与你计较,我就让你戴罪立功。令你一个月内,加紧招募人手,将‘警视厅’的缺额全都补上。人数满之前,不得有一日轮休!”
话说到这里,在场众人,包括士卒在内都看出端倪来了。
让服部春安赶紧招人,明显是要扩大他的权势,至于不得轮休,这点微小的惩罚实在不足挂齿。
足见平手汎秀对他的工作态度是十分满意的。此次事故明显是因为误会,不能加以责怪。
至于赤尾清纲心里那点小小的不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汎秀的面子又给得很足,还能再去计较吗?
于是双方对视一眼,宾主尽欢,这么点小芥蒂,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接着汎秀准备再去安慰一下刚才的受害人,也就是赤尾清纲的女儿。
但是他刚向那个姑娘的方向走出两步,却发现对方呆滞在原地,面色十分激动,以一种非常特别的目光盯着自己。
这种目光……有点像是下人对高官的阿谀奉承,又像是信徒见了高僧的景仰和敬佩,还夹杂了一点暧昧不清的东西。
直到赤尾清纲上前叫了三次,这个女孩子才回过神来,顿时脸颊羞红,把脑袋埋在胸前,捏着她父亲的衣角跟进了大门。
汎秀心下略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便径直跟了进去。
服部春安和他的“警视厅众”当然已经离去了,庭院又重新清静起来。
平手汎秀和赤尾清纲穿堂而过,为化解尴尬,假模假样地称赞着屋子里的装饰。
不过落座之后,还是要来见礼的。
除了方才那个少女,赤尾还唤出了几个妇人,以及一个孩童。接着他指着妇人们道:
“这几位便是鄙人的家眷。”
汎秀点点头算作施礼。他知道对方的正室已过世,未曾续弦,在场应该都是小妾,闺名没必要细问。
接着赤尾着重介绍了两个小孩子。
“家业已经交给长子清冬继承,这两个就随我在外游玩。犬子虎千代,已经八岁,还在懵懂中;小女阿菊,过了年才满十二,却一直闹着要结发(成年礼),我也就任由她了。”
汎秀挥了挥手向着这对小朋友示意。
“拜见平手~监~物~大~人~”那叫“虎千代”的男孩子有模有样地大方施礼,但口里却故意叫得很夸张,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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