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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快黑了,船头除了聂洪和蒲壮外,还站着几个人影,应当是许心素的保镖一类,看来许心素是十分小心,按说船上是最不易被袭击的地方,他的手下依然如此戒备。
许心素坐下对陈新道:“方才下官在舱外听得唐妍正在唱曲,怕扰了大人雅兴,待她唱完才进来,不知大人对这南曲小唱可如意?”
陈新叹道:“兄弟是个粗人,口音也有些不懂,若还评价唐姑娘的仙音,有焚琴煮鹤之嫌。还是要许大人这般知音人才能品出其中味道。”
许心素对唐妍道:“陈大人文武全才,方才已是大大夸奖了妍儿,你一会可要多陪陈大人多喝几杯酒,只要陈大人高兴了,缠头加倍。”
那唐妍平日被那些客人惯着,一向都是核心,这几人来了却完全把她丢在一边,心中不喜,只轻轻嗯了一声。
许心素不动声色道:“有些南曲妓家,稍有些名气,便架子十足,自抬身价,好在李丽华是个直爽人,教出的女儿亦不屑于去干那些调调,妍儿是否如此?”
那唐妍听了,只得挤出点笑来,答应了一声。
陈新听得好笑,不过这个唐妍架子是太大了,有客等着还要睡懒觉,当下也道:“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但凡一样东西,越吊着胃口,这些风流种子愿出的价格便越多。”
许心素哈哈笑道:“陈大人说得有趣,陈大人沙场血战余生,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怕是早看破了。”
“许大人过奖,咱们都是武将,所应付者,不是建奴便是海上巨寇,皆是穷凶极恶之辈,今日不知明日事,何来心思儿女情长。”
许心素赞许道:“大人忧心国事,难怪如此得朝中诸公青睐,不过今日既到秦淮,就暂且放下那些扰心事,与下官同游板桥,一醉方休。”
陈新忙道:“许大人不要再自称下官,在下尚在落魄之时,得李公子相助良多,许大人又是李公子长辈,倒是在下该执晚辈之礼。”
许心素豪气的道:“都是海上走过的人,没有那许多讲究,当年李公子得陈大人提醒,派出新佑卫门来福建护卫在下,在中左所几乎是强迫在下离开,后来那姓郑的果真在全城大索,只为寻我,追根溯源,还是陈大人的提醒,许某一直未有机会当面道谢,如果陈大人不嫌弃,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便是。”
称呼一改,两人关系立即近了许多,陈新跟许心素说起当年海贸的事,许心素也性质大增,跟陈新说起当年与李国助之父李旦的种种交往,还有李旦的一些传奇经历,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左昌昊和宋闻贤也纷纷上来凑趣,气氛更加融洽,只有刘民有插不进去话,那边的唐妍又被他们冷落在一边,抱着琵琶咬着嘴唇不说话。
片刻后婢女将酒菜上齐,画舫慢慢往下游武定桥划去。此时天色薄暮,婢女在舱中和船外都挂上灯笼,将厅堂中照得十分明亮。
陈新从窗子看出去,画舫纷纷离岸,秦淮河中船动月影,灯火蜿蜒,丝竹相闻,两岸河房也是灯火辉煌,岸上许多文士和妓女成双漫步。
许心素介绍道:“这处便是长板桥,前后迥光、鹫峰两寺,中山东花园亘其前,秦淮朱雀桁绕其后,乃秦淮灯船最盛之处。有节气之时,出游之船更多,甚至有连接百艘,灯火烛天。”陈新看着窗外美景,如果他的蝴蝶翅膀没有效果的话,这里也只是秦淮的末世辉煌,到清初之时,旧院就成了菜地,如一位明朝遗老写的“而今明月空如水,不見青溪長板橋。”
宋闻贤兴致勃勃的看着其他灯船,对许心素问道:“许大人,为何那些船上女子都穿着十分素淡?全部象北地青楼浓妆艳抹。”
许心素笑道:“南曲女子都打扮淡雅,比之妖娆更惹人遐想,所以南曲和苏州为风尚之先,四方取以为式,人称苏样,其实大多还是南曲的样式。”宋闻贤低头想想,确实淡雅更惹人遐想。
许心素举起酒杯,敬陈新一行,酒过三巡,又让唐妍继续弹唱,还有两个乐妓伴舞,船内清歌曼舞中,船外轻风阵阵,月朗风清,几人谈谈说说,一边看着两岸河景,确实是神仙般的感觉。
这时后面突然一声大喊,“果然是阮胡子,打他……”
陈新从窗户探头出去,只见后面一艘画舫上面站了十多个人,正用茶杯碗筷往另外一艘画舫打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