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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四年十月十五日,辽海中已经飘满浮冰,山东大地白雪覆盖,百姓们又开始在严寒中煎熬,各地的商业和农业活动大多停止,仿佛进入了冬眠。
文登到登州的官道上,一面红色的飞虎军旗在朔风中烈烈飞扬,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大地上传得很远。
“你们是什么军队?”
“文登营!”
“啥叫文登营?”
“战必胜!攻必克!”
“男儿从军为何事?”
“救家国危难!”
赵宣满面通红领头鼓动士气,每问一句便用一只手挥舞一次,将行军的气氛搞得十分热烈,他崇祯二年被抓住后,及时投靠了文登营,因为以前干过白莲教,很多宣传的方法其实是相同的,所以他对训导官的工作非常适应,受到了黄思德的看重,一路历任局训导官、司训导官,现在已经是预备营第四千总部的训导官。
这次文登营出兵救援大凌河,陈新与王廷试讨价还价一番之后,拿了一大堆好处,将人数增加到了两千人,还有辅兵五百,当然陈新告诉王廷试说都是战兵,而且这已经是文登营仅剩的战力。
两千人中有战兵第三千总部、预备营第二司和骑兵营,属于临时拼凑的编制,陈新给这支军队取名大凌河战斗群,由骑兵营营官朱国斌任战斗群副主官,陈新临时给他任命了一个游击的官衔。
战兵第三部一千一百余人,千总是范守业,张家湾最早那批纤夫之一,刚到威海时便在王长福的小队任长枪手,因作战勇猛,一路升迁到副千总,王长福调任预备营营官后,任战兵第三千总部千总。
预备营第二司由两个连组成,都来自文登营区的两个屯堡,共五百余人,骑兵营则全数出动,合计四百名。
赵宣是预备营第一千总部的训导官,这次调动的第二司属于他管辖,他便自告奋勇要随军,被中军部任命为战斗群的副总训导官。
中军部制定了行军的计划,文登营平日的行军训练很多,但这次路途十分遥远,沿途没有屯堡体系支撑,又是冬季行军,辅兵数量也不多,所以他们计划只让军队一日走三十至五十里。
现在在文登境内行道路在今年由流民修筑过,比较平整,但也只到最外边的屯堡为止,后面的路就会难走一些,估计日行军不会超过三十里。这样算起来,从威海到登州就要走十天。
他此时正在发挥他的鼓动才能,让预备营的士兵提起精神,这样也能减少士兵的疲劳。
赵宣右手在空中舞动着,“杀建奴复辽东!”
周围的预备营士兵齐声回应,“虎!”
“争前程耀祖宗!”
“虎!”
“得战赏娶媳妇!”
“虎!”士兵们最喜欢听这句,满脸的喜悦。
“从军歌,预备起!”
“黄沙莽莽不见人,但闻战斗声,枪林箭雨天地惊,壮哉我军人,嘘气乾坤暗,叱诧鬼神惊!拼将一倨英雄泪,洒向沙场见血痕。牺牲此驱壳,为吾国干城;人生万古皆有死,何如做征魂!身死名犹列,骨朽血犹磬!何惧箭如雨,浩气压征尘。”
雄壮的歌声中,策马站立在路旁小山上的陈新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次他也将带领中军人员与战斗群同行,中军调动了直属的轻骑侦查队五十人、中军卫队三十人、特勤队第二小队以及部分参谋。今日是行军第三日,他们很快将走出文登县界,目前来开,士气非常不错。
他有意提拔朱国斌,所以这次让朱国斌当副手,途中的具体指挥都由朱国斌全权负责,陈新对他是比较信任的,此人是标准的军人,执行命令从不打折扣,作战经验也比较丰富。陈新其实不认为他们需要走到大凌河,更多当做一次冬季长途机动的演习。
一身戎装的黄思德对陈新道:“大人,天寒地冻的,您路上多多保重,或者,再安排一辆马车。”
朱国斌瞥一眼黄思德,他最初对这个总训导官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后来发现确实对士气有很大好处,慢慢接受了军中这个角色,但他对黄思德本人还是有些鄙夷。
陈新轻轻摇手,对两人道:“士兵都能行军,为将者自然也能以身作则。此次行军由国斌指挥,与登州军共同救援大凌河,本官再明确一遍,行军时与他们保持一日以上距离,每日扎营按有威胁地区执行,哨马必须随时掌握登莱军行踪。”
朱国斌大声答应,他知道陈新和孙元化关系恶劣,军队之间自然也比较敏感,有所防备是应有之意。
陈新转过身,看着身后一群送行的人,这次刘破军将留守文登,作为中军的值守官,在紧急时召集各军官应对,有争议时的最高决策者则是刘民有。
陈新缓缓道:“今次与以往出征略有不同,各位留守文登,当知眼下形势微妙,军队是干杀头买卖的,容不得一点大意,因此务必加强戒备,与我保持紧密联系,情报局必须保证沿途联络的通畅,若文登有紧急事务,只记住一条处理原则,我文登营的利益不容侵犯。”
一群军官纷纷点头,若是读书人之间谈话,绝不会如此直白说及利益如何,但这些军官都是大老粗,他们都是受苦受怕的人,现在跟着陈新久了,老听他说文登营的利益什么的,丝毫不觉得谈集体的利益有什么不妥。
陈新不太放心,又给各官叮嘱一番,总算说完的时候,山下的行军队列已经走到末尾,压阵的是一个旗队的骑兵,他们排成三列整齐行进。
陈新见状对众人行个军礼,大声道:“文登就拜托各位了。”……
十月二十一日,文登营经十天行军到达登州,王廷试等上官亲自迎接,安排他们在水城东面的校场扎营,孙元化也一同来检阅,文登营的精气神和装备都远超登州标营,良好的营养和训练让士兵看着个个都显得很彪悍。
他想着自己的处境,不由脸色阴沉,这段时间花了一大笔银子填东厂和锦衣卫的胃口,也只是李思忠的事情弄成模棱两可,钦差其他的调查结果已经送回京师,其中最严重的是走私本色到辽东,陈新给的名单全是他的人,其他一些吕直派系的水营将领虽然也走私,却一点事没有。
报告交上去之后,温体仁的发动将在意料之中,很快会有许多御史弹劾孙元化,周延儒正想办法给他拖延,用大凌河之战的背景,理由是不宜临阵换帅,同时希望他尽快得到说得过去的军功。
孙大人便一直盼着孔有德能在辽东立功,但孔有德竟然还没走到就突然折回,简直把他逼到了绝路,他在军中多方查探,知道孔有德是假托风暴,其实根本是怕死不愿去辽东,但自己的形势急需军功,他只能不停逼孔有德从陆路出兵。
但走陆路的物资更多,按大明的规矩,客兵行粮自行供给,到辽东后倒是由户部和辽镇负责,但路上还得靠自己,孔有德不断提难处,死活拖着不愿走,其他各部也是每日都找孙元化诉苦,生怕孙元化抽调自己所部。标营的士兵听说要走陆路援辽后,又有部分士兵逃脱,孙元化狠心将抓住的一批士兵斩首,震慑其他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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