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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洛林堡没有谁见过马丁,就凭刚刚的感触,没觉得这个年轻的领主有什么能耐。然而仅仅短暂的一瞬间过后,明明是同一张脸,却让人有一种能在脑海里留下强烈印象的冲击感。
仿佛在他们面前矗立的是一座可靠不倒的山岳,而不是一个人。
马丁用他那双好似燃烧起来的黑色的双眸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领民们、骑士们,没有轻蔑,却有种天然的上位者的气势,他的如电双目扫过之处,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他轻轻开口了,明明声音不大,中气也不见得很足,甚至还带点稚嫩感,偏生给人一种非常有力的感觉。
“我死过一次了。准确地说,是被兽人追赶到水里,差点淹死,然而在地狱的大门口徘徊了一次之后,我领悟了一个道理——蝼蚁可以像蝼蚁一样,只要趴在地上低着头去死就可以了。但身为一个光荣的巴卡利亚人,我可以饿死,可以战死,却绝对不能因为怯弱而死。”
“我知道洛林堡的状况很糟糕。”这时候,马丁的声调骤然提高:“但我只想问一句,你们所有人都准备好,像个懦夫一样去死了吗?”
突如其来的吼声,切裂了人们因为长期痛苦而麻木的精神外壳,深深地刺入他们的心脏当中,发出天雷轰动似的震鸣。
不知为何,他们突然想起了远行前的一幕幕。
“儿子,替我们家族挣块封地回来。”
“老公,听说安定之后,20年内地租只收一半。”
“孩子啊!家里已经养不活那么多人了,只能靠你自己了……”
当初,每一个人都是怀着梦想离开巴卡利亚行省。然后呢?
在兽人永无宁日的袭击中,一个个同胞死去了。奋斗了三年,领地依然半死不活的样子,所谓的领地建立遥遥无期。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不甘心啊!
我们不甘心呀!
领民们和骑士们抬起头来,用更热切的目光看着这位瘦削的少领主,期盼着从那薄薄的双唇中间说出什么希冀之语。
马丁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领地并不是完全没救,至少人心还没完全崩溃。
马丁对跟随在后面的一个骑士仆从招了招手,那家伙顿时会意,把一个盘子端了上来,盘子上有条绳子穿着四个小小的绿色头颅。
“就在半小时前,我在法斯特修士面前,在西格玛大神的见证下,完成了我的勇气试炼。所以我敢说,我跟你们当中很多人一样,并不缺乏勇气。但我刚刚到步,并不熟悉洛林堡的情况。希望大家能给我半天时间,在夜晚来临前,我会拿出一个章程来,给大家知晓。”
说到这里,马丁强调:“我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马丁知道,击杀地精什么的,很多骑士学徒都能做到。但有了法斯特修士帮他背书,这就完全不同了。
这当中的加成分数到底有多高,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自己至少会像驱散一切阴暗的光辉一样,给领民们带来希望。
哪怕是暂时的。
这时候的库登,简直是大喜过望。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传闻中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竟然还有如此口才和魄力,他当场拔剑出鞘,高高举起:“向少领主马丁*洛林大人致敬!”
骑士们立即跟上:“向马丁*洛林大人致敬。”
领民们跟着拜倒:“赞美你——少领主大人。”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马丁也装模作样地向领民们挥手示意。接下来,应该是他风度十足地走下台,该干嘛干嘛去。
就在这时候,马丁突然惊愕地发现,时间停滞了。
即使这仅仅是非常短暂的一瞬,或许连半秒都不到,但马丁绝对确认,时间是停住了。
无意中瞥到自己视界的前方弹出一句话:“……系统判定通过,请问是否发动初阶技能《100%空手接白刃》?”
我勒个擦!
什么鬼?
有人要砍我?
“是!是!是!”马丁一个紧张,生怕系统听不到,在心中连喊了三声“是!”
甭管三七二十一,先保命再说。
他可不想在千多人面前表演四分五裂神马的。
在100%空手接白刃发动的瞬间,从马丁左上方好像闪电一样射来一支闪亮的箭矢。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按照这支箭的轨迹,它会穿透马丁的脖子,洞穿他的喉管与颈动脉,将其一箭毙命。
不止一个人发现了这一箭。
库登与数个骑士都反应过来了。
有反应,不等于能救场。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恐惧,以及还有比恐惧感情更加强烈的惊愕。
如果在这么短时间里一连失去两任领主,那么国王很可能会下令让守护领主的骑士们自裁。
不管出于对骑士誓言的守护,还是出于自身,他们都必须救马丁一命。
可没有一个人赶得及。
正在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马丁猛然回首,轻轻地伸出了左手。
他的动作真的很轻柔,宛如在王家花园里为心爱的女士摘下一朵玫瑰一般,连伸出的手指头都是用‘捻’这个动作。
偏生马丁的动作不紧不慢,竟然恰到好处地把左手食指和拇指伸到那根小一号的箭矢的射击轨道上。
就这么一掐!
神迹诞生了!
本应该致马丁于死地的一箭,竟然被马丁空手接住了!
这么碉堡!你还是人么?
天赋卓越并受过严格训练的骑士,可以用长剑隔开飞来的箭矢,但从未听过有谁能用两根手指头接住一支飞箭的!
这简直是亮瞎眼的超神技啊!
当疾飞的箭矢停下时,总算有人看清楚,那是一支地精用的短箭。比人类的箭矢要短一半,威力也不咋地,但射中了要害还是会死人。
对这突兀一箭、以及炫目一接深感意外的骑士们,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幸好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抬起头来寻找着射冷箭的那个家伙。
不,根本就没有寻找的必要。
在离开高台不远的一个屋顶上,地精叽里呱啦的怪叫暴露了它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