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三五回 祭先父兄妹怒相谤 寻遗孤母女话离伤(第2/3页)大明王朝妙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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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没有章法的冤孽,尽欺我这寡母力薄,整日里任性胡闹。若是你们爹爹在世,看你们谁敢嚣张?”骂到这儿,孙氏眼角探着燕王妃,竟流下泪来。

    燕王妃忙劝道:“姨娘莫要动气。弟弟妹妹尚且年幼,偶尔扯皮搓火也是有的。若要真真与个他们置气,只怕这会子本宫早就被我那两个混世魔王撂进病窝里去了。”因而,转头又命蔓儿道:“还不快向娘亲认错?”

    徐蔓儿一双黠目暗瞥了一眼跑远的徐增寿,很识时务地作了态:“娘亲莫气,是蔓儿错了。”

    “这就对了。往后,不许再拿增寿调侃。你可记下了?”

    “长姐,妹记住了。”

    “其实增寿也是有所成的,至少他现在已是府学的附生了。而今他年岁未到,他朝成了人,不准那衔头远超你长兄和二哥也未可知呢。”燕王妃这话,明是给蔓儿听,实则在给孙氏喂补宽心丸。

    这话中用意,孙氏岂能不知?但有了她这话垫底儿,况又有来日为增寿提携之意,于是便轻拍燕王妃之手,口是心非地:“还敢指望那混沌坯子成势?他不生事,污了父兄英名就算姨娘的福分了。”

    燕王妃一笑,明暗地回应道:“姨娘倒会笑。咱徐府上下,可见有谁是那等浑虫?孩子有错,改了便是。好歹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帮着把持呢。”

    孙氏故作欣慰地笑了:“那是,那是。这几年,幸借了你们姐弟几人的力,要不然,姨娘都不知如何撑过来呢。”

    这一路,因为两个的唧唧歪歪,自然也是走走停停,未行过半。

    此时,燕王妃环顾了一眼左右,竟忽地发觉似是缺了何人,于是便问:“妙清哪儿去了?”

    孙氏经她这一问,竟才发觉有了疏忽,于是不等燕王妃开口,便先拿了两个嬷嬷折柳子,又是一副急不可奈的作派,“素日里,常叮嘱你们把那孩子顾看好。这会子,人丢了竟没个知觉。还不快去找?”

    “夫人若光指望着这两个老蹄子,还不寻到猴年马月去?”这话的正是妙清的侍婢鸢儿,此刻她打前头儿迎面走来。燕王妃和孙氏看时,她已来至跟前,略施了欠礼,又道:“二姐将亲手给老爷做的物件落在了车上,特命的前去取来。这会子,她正在原处等着呢。夫人和王妃只管慢慢走着,的与二姐随后就到。”罢,匆匆离了去。直拐得周、赖两个婆子朝她暗瞟恨目。

    燕王妃目光盯着鸢儿身影离去,因问:“这丫头倒有股子针尖儿似的灵利,可是妙清房里的?”

    孙氏皮笑肉不笑地回:“正是。乃是徐棠的独女。”

    “想不到棠伯那等憨闷之人,竟也能生出这么个脆生的丫头来。”

    “你有所不知,那本是徐棠捡来的弃儿。”

    “原来如此,难怪这行止毫无棠伯半影子。”

    “可是呐,王妃竟不知那丫头却也是个天降的灾星,听刚落胎包就把她娘克死了……”这话的乃是赖婆子。

    燕王妃耳朵拿着话,未作言语,脸上却现出莫明的笑意。孙氏瞧她那般情态,忙骂:“就你这婆子好扯那等闲话,何来的煞星?也不觉着晦气。”

    燕王妃嘴微扬一丝笑意:“姨娘若当真晦气,早打发了便是。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虽我不信,但听这婆子叨促,便也觉着沾了浊气了。”

    孙氏听出这话里有话,便忙赔笑回应:“莫听这碎嘴的婆子胡诌。”因而又转头斥责赖婆道,“素日里你们搓着堆儿地胡嚼啃,我也无心理睬,今日竟越发没了体面。”罢,又转向燕王妃,“再,清儿中意,用着也顺手了,各中好歹只有清儿的公道不是?”方毕,又朝那婆子暗怼一眼。

    那婆子瞧见,便也乖眉怯目地欠身答道:“夫人的是。”

    燕王妃立足道:“本宫已是出了门子的人,娘家琐事自有姨娘打理便是。而今父亲已去,本宫只望这府里能是一团和气,兄弟姊妹莫要疏远才是。然这老少长幼也应有个体统,主仆尊卑更要有个规矩。姨娘和善原就是出了名儿的,但这和善若没了章法,难不会招那虱子跳蚤登头爬掻。姨娘若想把这偌大家业守住,把府中人物儿明辨个通透,但须记住一句话儿——来是非者,必是是非人。”罢,转向身后婆子丫头,目无表情地问道,“你等可也明白?”

    众人忙欠身垂首回应:“是。”

    为免孙氏尴尬,燕王妃又抚抚蔓儿后脑勺儿,对孙氏:“因此,姨娘身上若能有这丫头身上几分辣气儿就好了。”罢,提着帕子笑了。

    孙氏见机,连带笑地逢迎道:“我着丫头怎么单单就和你这长姐投脾气,只怕这辣子都被你们姐妹拌了粥饭了。”

    罢,众人纷纷笑了。这会儿,已见妙清与鸢儿来了,并朝孙氏和燕王妃施了礼。见她眼皮儿红红的,孙氏立马一面牵过她的手,一面巧言作态地关问:“瞧这眸子红得,许是又哭了不成?”着,又拈了帕子为其拭泪。

    燕王妃见此情形,又牵过妙清另一手来,使她隔在自个儿与孙氏中间,和风细雨地安慰:“人女大十八变,这三年未见,二妹妹那股子爽劲哪儿去了?人都妹妹可比那杨玉环,而今竟也变成个西颦儿了?”

    听她这一,妙清竟靠在其肩头泣语:“长姐,我想爹娘了。”

    妙清这一哭,顿勾得燕王妃心底一阵酸楚,搂着她肩膀一番抚慰:“长姐何曾不想啊?可毕竟爹娘已去,他们泉下也盼望着咱都好好地活着不是?”此时,她又顾着孙氏颜面,“话回来,心里有个念想便是好的,却莫要伤怀过头毁了身子。毕竟这府上还有姨娘体贴,女兼着兄弟姊妹们相互照应,如此一来,倒也不觉着孤苦了。”一面又为她拭泪调侃,“听长姐的话儿,山野里风大,湿气也重。若是哭成个肿眼桃子,看那豫王还敢娶你。”罢,咯咯笑起来。

    “长姐,又取笑我。”妙清破涕而笑。直引得孙氏一干人等也如林中的鹧鸪一般咯咯陪笑起来。只有那鸢儿暗瞧孙氏与婆子们那般嘴脸,吞声咽气,面无表神。

    这会儿,又见燕王妃各挽了妙清和蔓儿的手笑:“你们瞧,这会子多好啊?哪日,若寻回那三妹妹,咱这徐家四美也就齐了……”

    这话刚一出口,竟惊得孙氏一通咳嗽。周嬷嬷忙上前搀扶,却被孙氏暗推了一旁。

    燕王妃问:“姨娘可是着了风寒?”

    “没事,没事。只是呛了口撞喉风罢了。”众人见她无事,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倒是这孙氏暗稳了心神,满目关切地问道:“你那三妹妹可是有了音信?”

    燕王妃摇头叹息:“并无音信。”

    孙氏故作兴叹:“既无音信,如何寻得?况又不知个死活……”罢又是一声忧怜之叹。

    “姨娘的也是……”转念又道,“可是,父亲临终之时,自对本宫千叮咛万吩咐的,命本宫务必寻回那孩子。还他分明梦见那孩子还活着,只被一个襁褓坠在悬崖边的一株神树上孤零零荡悠着。并一再强调自四姨娘母女失踪后,他不知做过多少回这样的梦呢。于是本宫近日便着王府侍卫金钊带人,前往当年她母女还京可能经过的路途去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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