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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此时,儒学馆,学堂内正是书声朗朗,诵的乃是《论为学八则》。正诵到其中“笃交际之义”一言:“诸生敬业乐群,自以取友为尚。当求益友、畏友以匡己所不逮……”
门外竹林内,妙锦听得甚为着迷,并与之低声同诵。
诵毕,只闻黄子清唤道:“仲旼,你来解一下,‘诸生敬业乐群,自以取友为尚’是为何意?”
此时,但见堂内一个样貌憨厚,年岁不过十岁的学生起身回答:“老师。学生以为,此言应是‘每个人应把眼下该做之事尽心做好,同时还应多交朋友,而交友应以提升自身的德行修养为目的。’老师,不知学生解的可对?”
黄子清拍拍其肩膀,笑赞:“很好!请坐。”转而又走向另一个十三四岁、眉弯目笑的少年面前道,“胡濙,你来‘当求益友、畏友以匡己所不逮。’又是何意?”
胡濙回:“学生以为,这话是在告诫我等,选择朋友的标准有二,一是对自身有益无害,二是德行受人爱戴,且能与之砥砺互勉。”
“很好。”黄子清示意其落了座,又朝诸生问话,“但不知,哪位知道这言中所指‘益友’之‘益’应在何处?”
抬头望去,满堂少年,个个满脸懵态。只有西南角上一**岁的童似有所知,却是一脸不屑之态。
黄子清隔着三步之外,便瞧向他故作激言:“大伙儿都不知晓,想必那整日里武枪弄棒的子也无须再问了。”
那童听闻,腾地站起身来,抻着喉咙问:“老师真是目中无人!为何无须问我?”
此时,再看这男孩儿,虽是一身纨绔装扮,却可见十分硬气。作者曾作两首《青门引》描绘此子形状,在此暂述其一:
『一双卧蚕眉。明睛似隐风雷。
鼻若玉峰面如岚,冰雪皓齿,绛唇耀晶辉。
日角珠庭皆中正,印堂射衔威。
正叹英华难得,不知桀骜可像谁!』
却黄子清打量他那般气色,不免暗压笑意,故作冷峻:“无礼的子,问了你也不知,为师何必多此一举?”
那子反问:“老师尚未提问与我,怎可妄下定论?”
黄子清笑了,指指地:“好个枪棒舌头。既然你这般自信,为师之问,你可敢招架?”
那子拍拍胸脯,傲然回答:“我金闻磬男儿大丈夫,有何不敢?老师只管提问便是。”
这时,徐增寿在旁插了嘴,嘲讽道:“就他还男儿大丈夫?真是笑死个人了!”着,引得众学子哄堂大笑。
金闻磬朝众人一吼:“住口!我再不济,也比那些只知生啃老子娘骨头的蛆虫强!”
“好个不入流的鹰犬崽子!”徐增寿骂着,便撸胳膊绾袖地站起身来,“你谁是蛆虫?”
金闻磬横眉竖眼,挺起一身硬气的骨头,冲他骂道:“当然是那入流的鹰犬崽子喽!”
“你!”徐增寿火冒三丈,吼道:“今儿我非给你颜色瞧瞧不可!”
“休得放肆!”黄子清指向徐增寿面门,“难不成,你还想到外头跪着去?”
“老师不公!”
“就是……就是……”一干纨绔子弟纷纷响应。
黄子清喝斥:“你等以众欺寡,以大欺可是公平?”此言一出,众学子个个满面不服之色。他继而又,“身在府学,若问公道,只依‘三观’而论——观德行、观学识、观进取。尔等学识、进取已逊于人,难道连德行也要败于人下不成?”
徐增寿不服气地问:“敢问老师,我等学识何曾逊于他人?”
黄子清静然一笑,回:“尔等既不认同为师之见,那就回答为师方才所问!所谓‘益友’,‘益’在何处?”
这一问,顿时噎得徐增寿半晌无语。
黄子清大喝:“男儿大丈夫,痛快些!”
至此,众学子个个垂首不语。独有徐增寿强抻脖子,支支吾吾回:“吃……喝……玩乐,有福同享;生……老……病死……有难同当!”
黄子清闻此,未与明示。而是暗压一腔无奈,自顾摇头。随后,突然转头指向方才那一干纨绔子大喝,“你们,都陪徐增寿跪着去!”
那些子弟当即气急败坏,异口同声地反问:“凭个什么?”
谁知,黄子清并未理睬他们,而是顿将矛头指向徐增寿,喝问:“徐增寿!可是看清楚?这就是你所的‘有难同当’?”
徐增寿顿时哑口无言。旋即,环望众学子,个个垂首,对他避而不视。
“愚物,回去!”黄子清怒喝道,着实惊得徐增寿一个激灵。末了,还是灰溜溜归了坐席。
这时,但见黄子清又对金闻磬开了口:“青磬,该到你了。吧,所谓‘益友’,‘益’在何处?”
至此,这儿出身已然明了。前文曾有提及,他本是朱棣门下侍卫金钊之子,大名金闻磬,乳名青磬。
面对那师方才言行,这少年不觉对他肃然起敬。于是,恭然揖手致意,稳稳道来:“夫子曾言‘益者三友,且损者三友’。”
“何解?”
“夫子,人生在世,有益的朋友有三种,有害的朋友也有三类。”
“何谓‘益者三友’?”
“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
“好!细解与我等一听。”
“友直,即为正直、坦率;友谅,即为诚信、宽仁;友多闻,则为上进、博学。”
“何谓‘损者三友’?”
“便嬖、善柔、便侫——损矣。”
“很好!但劳详解。”
“攻于谄媚、见风使舵者是为‘便嬖’;人前抬举、背后拆台者是为‘善柔’;表作恭维、内怀奸诈者是为“便侫”。”
“好极!然为师再送你一友如何?”
“学生愿闻其详。”
“人生尚有一挚友,如影随行,世人唤他为‘己’。此友应怀‘自谦、自勉、自省’之心方能助我等以成大器,你意如何?”
金闻磬揖手再拜:“学生受教。”
黄子清含笑头,抬袖礼让:“且坐。”言毕,又转头问向众学子,“方才答对,你等可听明白?”
众学子齐应:“学生受教。”
黄子清背手教导:“我等若想成为世人敬重之人,当知‘操舍’二字。所谓‘操’,即为‘坚守’;所谓‘舍’,即为‘摒弃’。所操之物,为真义、为美德、为善心;所舍之弊,为虚伪、为陋习、为恶念。唯有如此,方可望成为人杰之士。在此,为师尚有一言,名为《审操舍之几》,请诸位随为师诵念。”随后高言,“天君泰然,百体从令,故心为一身之主。”众学子俱是引吭随诵。“心苟不存,则言行交际之端,伦理事物之接,皆漫无主持,安能推行尽利?”
众生随诵:“心苟不存,则言行交际之端,伦理事物……”至此,却因话语过长顿忘下文而支吾不前。
“……之接,皆漫无主持,安能推行尽利?”此诵打门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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