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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茫一片,万物也在这白色的覆盖下显得冷清了许多,稀稀拉拉飘来的雪花将李斯单薄的淡青色长衫染的两肩雪白,顺带着他深重的眉毛也带上了些许白色,走在路上,咔吱咔吱的雪响声,粗布的下摆顺着他的行走渐渐僵硬。
前面就是仓库,里面有着上蔡的一年赋税,黄橙橙的粟米在他的心底里闪过,不过他摇摇头,这些粟米不能动。
回到仓库旁边的残破瓦房中,揭开用竹木板做成的瓮盖,陈旧的漆木大瓮中仅剩一点点粟米了,尚不够他的一日之粮。
他嘴里吞了吞唾沫,将目光看向旁边的仓库,那里的粟米少一点点应该别人看不到吧!
扑通一声,他听到了瓦罐倒地的声音,一直黑溜溜的老鼠瞬间从墙角上溜走,在其身后,有着装着清水的瓦罐倒地,水流了一地。
他嗤笑一声,自己已经到了连家中老鼠都吃不饱的地步了。
本来自己是郡府的文笔小吏,但是这些微薄的俸粮紧紧够自己日常所吃,对于应酬之事未免太过勉强,也就被下放到了上蔡管理仓库的事情。
这是一件肥差,比自己之前在郡府做文笔小吏好多了,可是自己的胆子太小,不敢去从中克扣,或许是为了心中的坚持吧!
看来今天这份坚持就要化为灰灰了,家中存粮已经不够了。
打开仓库陈旧的大门,咯吱的声音渐渐响起,扑面而来的粟米香味将李斯掩埋。
他连忙从袖口拿出小袋,往小袋中灌米。
“吱吱”的声音在安静的仓库中格外引人注目,几只肥大的老鼠在粟米旁边来回滚动,似乎是在嬉戏,圆鼓鼓的脑袋,肚子,让他噎了噎口唾沫,烧烤肯定很肥美。
等等,老鼠的命运就如此悲惨吗
李斯突然想起了自己家中那只灰溜溜的老鼠,和这些老鼠比明显不够肥美。
不对,我是要说什么来着,两只老鼠的命运。
为什么都是老鼠,一个灰不拉几,一个肥溜溜的
这都是命运!命运的抉择需要自己把控!
李斯渐渐握紧了手掌,自己,自己也要这样做,把控命运!
心中沉默了许久,将手中的小袋张的极大,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快点灌粮。
饿得要死了,还管什么命运
偷完粮食之后,他回家反锁了大门,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看着手里肥美的大老鼠,不由得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临淄稷下学宫,我李斯一定要出人头地。”李斯嘴里嚼着地侯肉,看向飘着雪花的窗外。
......
“下雪了。”田建用手去接从空中飘来的雪花,雪花沾染到手掌,立刻化为雪水,冰冰凉凉。
芈雅从后面缓缓走到田建身边,轻轻靠着他道:“下雪了,你就快要走了。”
田建转过头,将芈雅轻轻拥在了怀里,用雪白的皮裘将她轻轻盖住,柔声道:“雪下了,我快要回齐国了,那么距离你嫁给我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芈雅抬起头,脸上挂着动人心魄的笑意,轻声道:“建,你何时走”
“走”田建看向一片苍茫白色的远方,他低语道:“等雪融了,我就要走了,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到楚国。”
是啊!大战一触即发,这一别,或许是一年,或许是更久!
“你要答应我,一定好好的。”芈雅紧盯着田建,在红色衣裙下面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两只捏着衣角,脸上尽是担心之色。。
她知道,战事一起,凭田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待在齐国。
田建轻抚芈雅的鬓角,摸着细腻的脸颊,轻笑道:“放心,你夫君我有把握。”
把握田建心里苦笑了一声,任谁能有赢得一场战争的必胜把握,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敢说他能有把握!
哪怕他是孙武在世,吴起复生,对抗秦国这个国家,心里总会怯上几分。秦人可怕,秦军将领更加可怕!
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
苏洵的六国论写的好啊!可是如何去做却是难上加难。现在的秦国在六国君主看来并不是能笑到最后的国家,也许像魏国一样,得罪列国,然后衰落。也许如齐国一样,转眼霸业不在!
如此谈之,六国怎么可能并力西向!
封天下谋臣,礼天下奇才,谈何容易!哪个是真正的奇才,列国不重视人才吗
贾谊过秦论写道:孝公既没,惠文、武、昭襄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宝肥饶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
当此之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约从离衡,兼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陈轸、召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伦制其兵。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
列国做过努力,可是秦国依旧屹立在关中,究其原因。
秦有商鞅之法以为制,有公孙衍、张仪、范雎、蔡泽李斯之众谋利害,断合纵,理阴阳。又有白起、王翦、司马错、王龁、蒙骜、王贲、李信之将运筹帷幄。一国之力,可与六国相争!
六国乃是六国,心不合面不齐如何能和铁板一块的秦国比。
芈雅脸上立刻露出羞恼之色,轻轻推开田建,轻呸道:“你是谁的夫君真是不知道害臊。”
田建沉默了,脸色平静,良久将芈雅狠狠地拥在了怀里,对着那两片柔软用力的亲了起来,双手将芈雅紧紧箍在了怀里。
良久唇分,芈雅喘了几口气,脸色通红。
田建深吸一口气,双手摸着芈雅的鬓发,眼睛盯着芈雅,低声喊道:“你是我田建的,今生都是我田建的,爱你就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