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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泛黄的老玻璃照在许阳床上,将他的被子晒得柔软蓬松。福利院里的被子,被套洗得还算勤,所以被子上总有一股劣质洗衣粉混着消毒液的味道。
其实,习惯了得话,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许阳斜躺在自己床上,想着:春天真好。
他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眯起了眼睛。
光线太强,让他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光影交叠,他仿佛回到了时候,床不再是床,而是柔软潮湿的草地,脸上的阴影也成了树荫。
哪儿来的阴影呢?许阳想着。
他想起来了,是窗台上的一盆含羞草。
含羞草是杜珍珠养的,不,确切地,是庄养的反正杜珍珠是这么的。
这盆含羞草可是她的宝贝,谁都不让碰的。
可是,杜珍珠那天出门,跟院长一起进城采购,临走前竟然郑重地将含羞草托付给了许阳。
自那天之后,杜珍珠就再没回来。
许阳伸手碰了碰含羞草,它的叶子立马蜷缩起来。杜珍珠是不是早就想走了?送这盆花是在跟他告别吧?
为什么走?福利院多好呀,大家神都不正常,谁也不会瞧不起谁。许阳想着。
他正思索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车声。
许阳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爬起来看看。
曾经就有一个走丢了的伙伴,被警察送回来了,杜珍珠会不会也被送回来?
虽然可能性极但他们是朋友,而且杜珍珠一直很照顾他,许阳心里还是盼着杜珍珠能回来的。
可惜,他失望了。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两个个头高高,身形挺拔的男人,一看神就是正常的,跟他们不一样。
在福利院,这样的正常人是异类。
许阳讨厌异类,就像他曾经被正常人讨厌。
他决定不理他们,继续晒太阳。
就在许阳缩头准备躺下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从副驾驶位置下车的男人朝他的窗户看了一眼。
真讨厌。许阳打了个哈欠。
闫思弦的确看到二楼一扇窗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还注意到里面窗台上的那盆植物,与其它光秃秃的窗户相比,那里似乎多了几分有趣的意思。
在院长迎出来与两人握手时,闫思弦决定等下去看看那屋里的人。
“听你们要来调查,今天都没敢出门办事,一直在这儿等着了。”
院长是个4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白大褂,戴一双蓝套袖,头发虽然烫了卷,却没有披着,而是利索地束在脑后。
长时间与神病人接触的缘故,院长话时轻声细语,有些字直接用的是气音,让人觉得仿佛在跟一个幼儿园老师话。
“来吧,进屋,这是我办公室。”院长请俩人坐,下又给他们倒了水,有些紧张地问道“给我打电话的那位警察杜珍珠杀人?真的吗?”
“真的,她当街砍伤一人,伤者抢救无效身亡。
而杜珍珠当场被抓,有多名目击者,她自己也承认了行凶的事实。”
院长揉着太阳穴,叨念道“怎么会呢不可能吧”
“您好像不太接受。”吴端道。
“是啊因为杜珍珠在院里的时候,除了老是跟她臆想的庄话,其它面就跟正常人一样的对了,医生也过,她这个是妄想症,只要不去招惹她的庄,她就没有攻击性
不仅没有攻击性,她干活还特积极,抢着照顾别的神病人我想着,可能是庄激发了她母性的那一面吧,她才会那么关心照顾别人
你们是没见过,你们要是见了,也不会相信她杀人的”
吴端又问道“那她是怎么走丢的?”
提起这个,院长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我疏忽了,我没看住她平时出去采购,都是我跟司机赵一块儿,可是那次杜珍珠来求我,是好久没见她姐姐了,庄也想大姨了,让我顺便把她捎到姐姐家,回去看看。
带她出去是有风险的,我应该多考虑一下,可是杜珍珠平时表现真的好,我就放松警惕了。
再者,我也想去她姐姐家看看,这家人怎么回事啊,把人往福利院一扔钱也就算了,我们这是慈善性质的福利院,她家庭困难,不收钱可总不能看都不来看吧?就直接不管了?
哎!原是想做件好事儿,现在好事儿变成坏事儿,到底还是我不对,我太疏忽了我真没想到,她会走丢,还杀了人,哎!”
吴端问道“她什么时候走丢的?”
“4月5号那天。”
“清明节啊?”
“嗯,所以我记得挺清楚。”
“这都走丢半个多月了,你们没报警?也没通知她的家属?”
“去片区派出所报过警可一个疯子走丢了,警察哪儿会管?至于她家人,反正把她扔在福利院就不管了,我就”院长自知理亏,话声音来。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继续道“好吧我承认,我怕杜珍珠的家人找我们麻烦看护神病很难的,就是自己家人看着,也有可能走丢啊可人从我们这儿走丢,那就等于给了她姐姐一个把柄,她姐姐家条件又不好,万一来讹钱”
吴端算明白了,福利院院长就是一只鸵鸟,出了事儿只会把脑袋往土里一埋。
福利院的责任自然有人追究,吴端不想多,继续问道“能杜珍珠具体是怎么走丢的吗?”
“对了,你不问我差点忘了,那天我们出事故了不是什么大事故,就是我们的面包车跟别人刮蹭了一下。
我和司机赵下车跟对解决问题。
是对的责,不过刮蹭一点都不严重,无论私了还是走保险,我们都没意见,可对那男的哎呦那个纠结,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都恨不得跟他不用赔了。
最后赔了我们两百块了事,等我回到车上才发现,杜珍珠不在车里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了。”
吴端看了闫思弦一眼,闫思弦轻轻点了下头,意思是他也觉得这事故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