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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一丝亮光照耀到天地之间时,夏桓便睁开了眼睛。
比起昨日劳累了一天的将士和佃户们,他昨天的消耗倒是小上不少。
未曾惊动还在熟睡之中的宫卫们,夏桓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出去。
昨夜,依旧下了雨,只不过和前天夜里的雨比起来,昨夜的雨,估计也只能算得上是毛毛雨了。
河堤之上,风将夏桓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仅仅只是一天两夜,颍水已经从一开始的波澜无惊,变成了一副奔腾的模样。
除了这两天的雨之外,夏桓知道,恐怕更多的还是来自上游的水势便大了。
整个暴雨,恐怕已经遍及了整个楚国的国境,今年,恐怕是楚国的一个灾年啊!
“殿下。”
陈昭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夏桓的身后,恭敬地说道:“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可出发了。您是否也先用朝食?”
夏桓听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这河堤之上站了许久。
收敛起心思,夏桓挥了挥手说道:“不必了。回到县中,我回去找林县令,你将这次固堤的人具皆记下。我承诺过他们,要给他封赏。”
“喏!”陈昭明点点头,应道。
本就对夏桓颇有好感的长秀军将士,以及那些佃户们,在得知还有封赏之后,更是喜出望外,干起活儿来,也变得分外卖力。
颍上的河堤,与渡口本非在一起。所以,当夏桓等人那有些狼狈地走上官道时,顿时引来了一大群人的注目。
“那是哪来的军队?楚国之中,还有如此不堪的军队吗?”商旅之中,有人疑惑地向着过路人问道。
路人一把拉过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嘘!那是颍上的长秀军。”
“原来是长秀军,难怪如此!”那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情来。
他们这些商贾,平日里往来颍上县城,可没少受这些长秀军的气。现在那几百号人的长秀军,比起在城中更为不堪,他们岂能不高兴?
“不要命了!长秀军现在可是颍上君的部下。瞧见没,那领头的便是颍上君!”路人指着最前方,换上了一身素服的夏桓说道。
“切!看那一身样子,哪有天家风范,真是物以类聚!”商贾撇撇嘴,暗自嘀咕道。
那路人轻瞥了一眼,也不再和这商贾多做言语,直接扭头就走。令原本还想再打探打探消息的商贾,一脸疑惑。
整个颍上县,现在谁人不知颍上君的风范?就是强硬的景家,被颍上君杀了那么多,也没见景家放个屁。
不仅如此,如今城中一切井井有条,还不是颍上君的功劳。大家感谢还来不及呢,岂能容人在背后说颍上君的坏话。
“长秀军回来了!”
夏桓刚刚入城,一声喊声,便从街道上响起。不少人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有些落魄的夏桓等人。
夏桓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陈昭明说道:“问问什么情况。”
“喏!”
陈昭明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身后一名宫卫,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夏桓带着人,又行了半条街,方才见陈昭明,又气呼呼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夏桓看着陈昭明,打趣地说道。
“呵!”陈昭明冷冷一笑,说道:“殿下,你可知那些逃兵回来之后,说了什么?”
“哦?说来听听。”
“河堤不保,大水将至!简直是在妖言惑众!”
古人万事都图吉利,春秋战国时期,遇到大事,更是需要占卜。
如今,占卜虽然不再那么频繁,但是,这思想却还是继承了下来。
那群逃兵,说出如此晦气的话,放在军中,已经可以治个扰乱军心的死罪了。难怪陈昭明会如此生气。
夏桓莞尔一笑,反倒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未必是坏事。三人成虎,让他们说去,不然,我们借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陈昭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殿下,这毕竟只是市井之言。那些贵胄之家,若是鼠目寸光,派人去河堤之上,看了之后,觉得没有危险,又如何会愿意借人给我们?”
“他们或许不会担心,可是城中的人,却未必个个都会去堤岸上看一看。只要城中的人,慌了,乱了,那些世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他们自然会借人的。”
陈昭明想了想,点点头,似乎是这么回事。
或许是之前骑在马上有些久了,夏桓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又说道:“不过,再次之前,我得先给他们加加火。”
说完,便径直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很快,在夏桓的逼迫之下,在颍上的几个大家族的掌门人,便齐聚在了这县衙当中。
拿起茶盏,夏桓轻抿了一口。未等茶的香味散去,便说道:“诸位,颍上县令近年来疏于职守,以致河堤失修。昨日,一些堤岸附近,已经有了渗水的情况。为了诸位的安全考虑,本君提议,每家每户,各自出一些人手,将河堤再行巩固一遍。各位意下如何?”
夏桓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县衙,再度恢复了安静之中。
那些代表个个世家来的人,无一不是上了年纪的人。也都算得上是老谋深算了,一个个虽然看起来忧心忡忡,可是,谁也不说一句话。
夏桓也不急,将茶盏之中的茶水,足足喝去了大半之后,有说道:“诸位若是不说话,本君就当诸位同意了。”
那些在座的管事们,顿时眉头一跳。这显然是打算强抢啊!
这位小殿下别看年轻,可是,任谁都不敢大意。他们既不愿出人,也不愿得罪这位小殿下。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为首的一名老者。
“咳咳!”那老者轻咳了两声,而后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殿下忧民,乃我颍上大幸。我景家,愿意出工具以及车马,助殿下一臂之力!”
“对,我顾家,也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我吴家可以也愿意!”
有了景家管事的表态,不少世家,也纷纷应声符合。
颍上的世家,大大小小几十个,即便送来了成片的车马又有何用?没有人,一切都是枉谈。
事实上,夏桓心中也清楚。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钳制他,不让他的声望更高罢了。
街巷染血一事,已经令他们这些世家在城中的地位受到了影响。
若是,再让这位殿下,随心所欲地从他们手中借到人,那他们这些世家,在外人看来就当真沦为夏桓的下属了。
这让他们以后,还怎么在颍上依仗着特权牟利!
最重要的是,河堤当天乃是太祖所建,从未出过事,更是号称百年不倒。因此,对河事不了解的他们,也不担心河堤就此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