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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之中,淳于静看着眼前那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眼神之中,同样满是不善之色。
他们淳于堂,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处农舍,谁知竟然来了个茶商,想要和他们抢地方。
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又来了个人。
本想见识见识最为强大的楚国风景,可是,现在不是遇到水患,就是遇到无赖。看起来,和齐国根本没法比。
还不等淳于静发火,一旁的那个茶商反倒是先急了。
“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没看见这里已经有人了吗!”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淳于静气笑。
夏桓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意识到,他们是将他当做来抢地盘的了。
夏桓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态度极低地说道:“在下并非来争地的。而是请淳于堂的先生,可以救一救我怀中的孩子。”
听完夏桓的话,众人才意识到,夏桓怀中的,并非什么包裹,而是一个孩子。
或许是早已争出了火气,淳于静身后一个伙计,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现在正忙着呢!谁有工夫替你看病啊!”
伙计的话,令夏桓皱了皱眉头,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漠了起来。
“医家悬壶济世,淳于堂更是医家淳于意老先生所创,你们视人命不顾,难不成就不怕摔了淳于意老先生的牌子吗?”
“你!我……”那伙计涨红了脸,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你这里,也不过是区区几车药材罢了。见死不救,摔了招牌,难道又是这几车药材可以比得上的?”
夏桓的语气愈加凌厉。他在这山头,已经转了半个时辰了,他怀中的婴儿更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一家医堂,还是大名鼎鼎的淳于堂,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
淳于堂的一方人,被夏桓说的犹豫不决。既怕失了药材被主家怪罪,又担心砸了主家的招牌。
反倒是一旁的那个茶商,一副整暇以待,看戏的模样。
“你说的对,医家悬壶济世,岂可见死不救。把孩子给我吧!”淳于静走上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接过孩子。
谁知,夏桓却是皱着眉,后退了一步,有些怀疑地说道:“你是大夫?这孩子发烧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你能医好?”
夏桓那怀疑的态度,令淳于静刚平息下的怒火,不由得又“噌”的一下冒了上来。
也不怪夏桓会怀疑淳于静,一是淳于静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二来,在这重男轻女的时代,像是医术这般手艺,尤其是大名鼎鼎的淳于家,根本不可能收女弟子。
淳于堂中,一个中年人看不下去,对着夏桓呵斥道:“喂!小子,这位可是我们淳于家的大小姐,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
“淳于家的大小姐?”夏桓打量了一眼淳于静,有些不大相信,远在齐国的淳于家,竟然有位大小姐在这儿。
“哼!你眼力不行,可不要耽误了你怀中的孩子!若非看你救子心切,你以为本姑娘会亲自出手吗?”
淳于静显然是误将那孩子当成了夏桓的儿子。只是,尽管夏桓的态度令她很是生气,她却依旧没有将手收回。
夏桓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淳于静。
淳于静接过孩子,一边替孩子把脉,一边问道:“孩子发烧有多久了?”
然而,关于这点,夏桓又怎么可能清楚,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恐怕有两个时辰以上了。”
淳于静皱着眉头,轻瞥了一眼夏桓,随即又问道:“这么长时间里,孩子可曾出现过腹泻的情况?”
夏桓显然还是不清楚,又担心乱说会影响淳于静的判断,又只能说道:“在我带孩子来这里的一个时辰里,并没有。”
这下,淳于静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得怒骂道:“这也不懂,那也不懂,你这是如何带的孩子!”
面对淳于静的指责,夏桓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极为恭敬地弯腰赔礼道:“枉先生勿怪,救下这孩子。”
看着夏桓那诚恳的模样,淳于静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忍下,再次检查起孩子的状况来。
片刻过后,淳于静头也不回地高喊道:“阿成蚕砂,竹茹,陈皮各两钱,另外,再烧一壶热水来!”
“喏!”淳于堂的人中,一个十多岁学徒模样的少年应了一声,随即飞快地跑进了屋舍之内。
好在,这里是农舍。这房子的主人虽然离开了,但里面的锅碗瓢盆等器皿柴火,倒是一应俱全。
而那学徒前去烧水煎药的同时,淳于静也没有闲着。
掏出了几根银针,扎了两下之后,又轻轻地来回摩擦着孩子的背部。
“小姐!药来了!”
很快,阿成便从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跑了过来。
刚刚煎出的药还很烫,阿成虽然跟着学了两年的医,但显然在这上面还没有那般心细。
“药这么烫,怎么喝。再去拿一个碗来!”淳于静皱着眉,责备道。
“哦哦!”阿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粗心,刚一回头,却见夏桓已经拿着一个碗,递了上来。
“多,多谢!”阿成下意识地接过了碗,又递给了淳于静。
淳于静同样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夏桓,不过,随即却是轻扬起药汤,一点一点地灌入怀中那孩子的口中。
待到将所有的药汁都灌下,淳于静方才将手中的孩子交到阿成的手中,并说道:“你先将他抱进屋中,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喂一点热水。”
阿成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小姐,这些我懂。”
接着,淳于静又转过头来,对着夏桓说道:“孩子烧的太久,是否会烙下病根,还要等退烧了再说。”
夏桓拱拱手,再次感谢地说道:“多谢小姐相助,夏桓感激不尽!”
然而,这时候,那茶商扎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喂!你们将这房子占了,我们的货怎么办!”
淳于静之前压制着的怒火,也因此再次被点燃,怒骂道:“你们有没有一丝怜悯之心,难不成一条性命,还比不上你的货?”
不仅是淳于静恼怒,即便夏桓早已适应了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也难免有些生气。
不过,那茶商倒也并非没有眼力的人。夏桓的马还在那儿呢,这个时代,能养得起马的大多是富庶人家。况且,夏桓的马,一看就是上等的良驹,那茶商也不想得罪。
“淳于小姐,也请你怜悯怜悯我们。我们这小商号,比不上你们淳于堂家大业大。这次大水,已经冲去了我一半的身家了。若是这点货再没了,不仅是我,我手底下的十多号人,都得拖家带口的喝西北风了……”
茶商那哭诉的话还没有说完,夏桓便皱着眉头,直接开口打断道:“你的货,我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