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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昊道:“陛下还是少服食红丸,有弊无利。”
李炎哈哈笑了起來,点指着杨昊的脸,说:“你,也不识时务,朕摆这么大的阵势,又给你说了这么多,一点用都沒有,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杨昊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李炎不耐烦地一挥手,道:“行啦,我叫你來,不是听你來教训朕的,朕是天子。”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又喘了起來,额头上竟然起了一层虚汗。
杨昊掏出手绢递过去,李炎沒接,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又喝了两口茶水,这才说道:
“你有一颗忠直之心,给了大唐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你居功至伟,这些朕心里有数,可凡事都要有个度,不要逼朕,身为臣下,目无君父,是何居心,你要置朕于何地。”
李炎猛烈地咳嗽起來,声音透不过结实的木门,就绕道窗外,穿过漫天的风雪,拐了一个弯钻进有心人的耳朵里。
王拂儿揪紧了心,李好古则急的在红门前只打转,拍着手道:“这位郡王,每回來都惹陛下动气,这可怎么好哟。”王拂儿一言不发,默立在那,身上穿着汗透的舞衣,些微有些发抖,宫女们几度劝她去更衣,她都不予理睬。
咳嗽声一晃即逝,且再未响起,李炎又吞了一颗红丸,恢复了许多精神:
“朕说了这么多,你就沒什么要说的吗。”
杨昊道:“大唐之乱,首在刺马营,根也在刺马营,刺马营不去,大唐的天下不会安宁,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的。”
李炎冷笑道:“你打算怎么做,五社一统,把大总管改成判事就万事大吉了。”
杨昊低声道:“这是换汤不换药。”
李炎道:“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孟琼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是个满嘴谎言的人,从无一句真话,摩纱是朕一手扶植起來的,朕待她之厚并不下你,她却负朕最狠,朕是不得已啊,不得已才下此毒手,朕心里也痛啊。”
李炎抹了把泪,打开木盒捏起一枚红丸,手指又开始颤抖。
“我知道你们笑话朕信奉神仙,你们都不相信世上真有神仙,朕相信,朕相信唯有神仙才真正活的逍遥自在,才真正能放得下……凡人就做不到,明知是错,还要去做,明知是毒,还离不开它,明知刺马营是祸乱大唐的恶瘤,却不能亲手摘除它。”
涕泪不停地流了下來,他脸上的每寸肌肉都不停地抽搐颤抖,眼角也湿漉漉的。
李炎颤抖着吞下了红丸,闭目休养后,用一种万分悲哀的语气跟杨昊说:“朕之所以看重你,是朕相信你是个能放下的人,朕已时日无多了,朕的江山帝王梦到头了,可朕不甘啊,朕还有很多事沒做呢,中兴大唐,朕沒做到啊。”
杨昊进言道:“陛下还有机会。”
李炎惊喜地跳起來,握着杨昊的手,激动地问道:
“朕还有机会吗,朕真的还有机会吗。”
杨昊握紧他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内室的木门开启,王拂儿和李好古一起迎上前去,杨昊向李好古宣达李炎的口谕:“陛下说,教孟才人回宫思过。”王拂儿大喜过望,却不敢有太多表示,只是催促李好古赶快派人去传口谕。
她向杨昊投去感激的一瞥,杨昊沒有回应,冒风顶雪离开了东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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