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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姐夫,那爱字又该如何解释?”
“爱?”邓稷问明了是哪个‘爱’之后,笑着道:“这爱字的解释可多了,比如仁爱,比如……”
“仁爱?”
邓稷点点头,“怎么了?”
“姐夫,麦仁麦公的表字,是什么?”
回到海西之后,曹朋也打听了一些人的表字。
这些人,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名叫子爱。
根据他的推断,这个‘子爱’在海西县的地位,应该不算太低。可问题是,曹朋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询问:谁叫子爱!
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子爱,仁……邓稷笑道:“麦仁的表字?呵呵,你问这个作甚?”
“好奇嘛。”
“哦,这表字呢,素来与人名相关联,字是名的解释。
比如麦公名熊,熊乃强壮威风之生灵,故而麦公表字巨威,就是非常威风的意思;麦仁名仁,仁即仁爱。所以他的表字,就叫子爱。只可惜,麦仁这个人贪杯好酒,辜负了麦公厚爱。”
邓稷侃侃而谈,但曹朋后面,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子爱,麦仁就是子爱!
怪不得,怪不得……曹朋突然笑了。
怪不得历任县令留下来的案牍中,对于私盐买卖的事情,都没有头绪。
不是他们不愿意查,而是无从下手。如果不是自己在下邳偶然间发现了,恐怕也不会怀疑到那个醉鬼吧。
论家世,麦仁是官宦子弟。
为什么会贩卖私盐?
一方面是因为其利益巨大,另外一方面……“姐夫,麦公因何致仕?”
邓稷一怔,压低声音说:“麦公致仕的原因很多,但说穿了,还是他没钱。”
“哦?”
“我曾听人说过,先帝在世时,买卖官爵。似太中大夫这样的官职,至少也要百万钱,千万钱。麦公好像就是因为没有缴纳这笔钱,所以才当了不久的太中大夫,便被赶回了家。”
没钱-致仕-麦仁走私盐!
在刹那间,曹朋似乎已经想通了麦仁参与私盐贩卖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他出身好,家境又不差。贩卖私盐者,大多亡命之徒,所以也不可能把他和私盐联系在一起。再加上麦仁并不是自己出头,而是暗地里掌控一个庞大的私盐网络,于是更加隐秘。
曹朋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一条此前从未出现过的脉络,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也许,我又错了?”
“什么错了?”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我们回去后再说。”
邓稷没有再追问下去,以他对曹朋的了解,即便是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用处。
——————————————————————车仗,在麦家田庄门外停下。
麦仁早早的站在田庄门外,一脸灿烂的笑容。
“邓县令,您怎么来了?”
“闻听麦公身体康健,所以我前来探望一下。麦公乃海西耆老,我身为县令,还未得麦公教诲呢。”
麦仁连忙道:“邓县令客气了。”
目光,在不经意间,从曹朋的身上扫过。
曹朋一拱手,“海西兵曹曹朋,见过仁公。”
“曹公子何需客套?久闻公子人中龙凤,今rì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说来也真有些奇怪,曹朋来到海西也有一个多月了,居然没有和麦仁见过面。彼此倒是听说过,只是麦仁很少露头,唯一一次登门,也是在邓稷铲除陈升的那天晚上。而那天曹朋,正好在长街负责伏击陈升。故而麦仁也只是远远见过曹朋,但是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
曹朋微微一笑,退到了邓稷的身后。
这种时候,他可不是主客。
“麦公现在可方便见客?”
麦仁连忙道:“家父正在后院赏梅,能坐着,但说话有些不太方便,连我听着都有些吃力。”
“哦,那还请仁公通禀。”
“不用不用,邓县令请随我来。”
曹朋跟在邓稷的身后,迈步走进了麦家的庄院。
如果单以面积而言,麦家的庄院,甚至还比不得陈升田庄的一半大。可是走进去,便可以感受到两者间的不同。一个是庄严肃穆,虽没有什么奢华雕饰,却能够让人生出敬畏之意。
而另一个,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但怎么看都是暴发户的气质!
曹朋和邓稷在麦仁亲自带引下,穿过回廊。
过二进庭院,进后院里。在一个幽静的小跨院中,栽种着梅花。一座dú lì的小阁楼,窗纱低垂。
风拂来,红梅起伏,暗香浮动。
那窗纱被卷起,飘飘然,如同白云浮游空中,在一片红sè梅海里,显得格外动人。
“麦公,果然别具风雅。”
“是啊,家父从前不好梅花,可这些年也不知怎地,就喜欢这一片红梅。
我还和家父说,红sè太俗艳了些,倒不如种一些名贵花中。可家父不同意,说他只爱红梅。”
曹朋在一旁,静静的聆听,却一言不发。
待麦仁说完之后,曹朋突然道:“红梅俗艳,处处可见……但一朝盛开,其景致倒也堪一观啊。”
麦仁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屑之sè,好像对曹朋的这种说法,颇不以为然。
而曹朋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再也没有开口。他和邓稷迈步穿过花径,来到阁楼的门廊下停住脚步。
邓稷朗声道:“海西令邓稷,特来拜见麦公。”
阁楼里,一阵寂静……片刻后,从里面传来混沦的声音,但很含糊,反正曹朋是听不太明白。
麦仁一蹙眉,而后苦涩一笑,上前轻声道:“家父说,他身体不太舒服,只怕无法接见邓县令。”
“原来如此!”
邓稷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快之sè,笑呵呵道:“邓稷来的冒昧,打搅了麦公的休息。既然麦公身体不适,那邓稷改rì再来,如何?”
阁楼里,没有回答。
麦仁和邓稷复又出来,一路上连连道歉。
邓稷显出很大度的样子,好像无所谓。而曹朋紧跟在邓稷的身后,忽感一股寒意自脊梁骨窜起来,直冲头顶。
他打了个寒蝉,蓦地转身。
花海后,阁楼上窗纱飘荡,却又不见人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