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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袁绍为人。若主公撤走,袁绍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下令屠杀酸枣百姓?”
荀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向曹cāo。
这,倒是的确很有可能!
袁绍并非是什么仁善之辈,那家伙发起狠来,也极为凶残……去年,袁绍击败公孙瓒之后,就曾下令屠城三rì,令易京变成了一座空城。这次渡河而战,袁绍损失更甚于当初和公孙瓒交锋。特别是两员爱将被杀,使得袁绍无比愤怒。曹cāo在酸枣驻防许久,难保袁绍不会迁怒酸枣百姓。一旦曹cāo撤退,袁绍占领了酸枣,必然会带来一场酷烈的血雨腥风……可问题是,曹cāo也没有办法!
这年月,屠城的事情多不胜数,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曹cāo攻打徐州的时候,也曾屠尽彭城……“友学的意思,难道继续坚守酸枣?”
曹朋连忙道:“末将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主公在撤退时,能考虑一下酸枣的三万生灵。”
“你是说……”
“主公撤退,何不率百姓一起离开?”
曹朋此话一出口,衙堂顿时好像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董昭道:“这不可能……我们这次是退兵,若带着三万百姓行进,势必会拖延退兵的速度。”
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嘲讽之sè。
而对于曹朋来说,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实在是太大。
历史上,曹cāo攻打荆州时,刘备带着十万百姓逃离新野,结果一rì只行进二十里,最后被虎豹骑追击,死伤惨重。如果曹cāo带着酸枣百姓撤离,很有可能会提前上演长坂坡那一幕溃败。
可是,曹朋还是希望曹cāo能够接纳他的意见。
当初在白马时,他曾感慨颜良对白马的屠城,并感到无比愤怒。
所以,他实在是不忍心,酸枣再出现白马的那一幕惨剧。哪怕是明知不可为,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主公,朋也知道,这样做会很危险。
可主公有没有想过,当主公入驻酸枣之后,就等于是把酸枣三万余百姓生生拖进了这场战事。而且,自开战以来,酸枣百姓给予主公诸多支持。难道说,主公现在退兵,就要放弃那些百姓吗?那些人,可都是主公的子民,是大汉的子民……主公不过费些手段,却能令三万百姓存活下去。他rì传扬起来,世人必言主公仁义!所以,朋斗胆,请主公三思。”
说罢,曹朋撩衣跪下。
曹cāo陷入两难。
不可否认,曹朋说的也有道理。
可自古以来,打仗就是这样……带着三万平民百姓撤离酸枣?那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
曹cāo的xìng格,是那种‘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xìng子。
说穿了,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不在意虚名。
他向荀攸看去,却见荀攸轻轻摇头。
很明显,荀攸并不赞成这样的行为……举城撤离?变数太大!曹cāo也无法肯定,会是怎样结果。
但曹朋话语恳切,曹cāo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沉吟良久,他苦笑一声道:“袁绍是否会屠城,尚在两说。可如果举城撤离,却非一件易事。别的不说,如今酸枣守军不过三万,根本无法确保他们的安全。弄不好,甚至会全军覆没。
友学,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
“可是……”
“友学,你莫赘言,一切依计而行。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若带着三万酸枣人撤离,弄不好会暴露我的意图,这个责任,谁可担当?”
曹朋,也不禁沉默了!
但他并没有起身,依旧跪在衙堂,“请主公三思!”
“胡闹!”
曹cāo见曹朋仍是如此,不禁勃然大怒。
他站起身,甩袖离去。
荀攸等人纷纷起立,默然从曹朋身边行过。甚至有几人偷偷嗤笑,似乎是在笑曹朋的异想天开。
“阿福,别闹了!”
曹真走上前,想要搀扶起曹朋,哪知却被曹朋甩开。
“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保住酸枣这三万生灵。”
“可你应该清楚,这不可能。”
曹朋大声道:“不是不可能,而是肯不肯……我听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我们也不能用得上时,便是‘民为重,君为轻’,用不上时,便弃之如敝履。
主公,我知道你在听。
我只是希望,主公能为那些一直归附于主公的苦哈哈们想一想,给他们一个可以看到的希望。”
曹真站在曹朋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天sè已晚,曹cāo站在花厅的门廊上,负手不语。
他思绪有些混乱,曹朋的呼喊声,犹自在他耳边回响不止。
用得上时,‘民为重,君为轻’,用不上时,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何等刺耳的言语,令曹cāo的心,也不由得一阵阵抽搐。举城撤离?亦或者是单独撤走?这是一个关乎生死的问题。曹cāo深吸一口气,在回廊上徘徊,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友学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这妇人之仁要不得吗?这是在打仗,可不是在游戏……但耳边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嘶喊:答应他,答应他!
自入仕以来,曹cāo从未似现在这样的为难。
原本已经下定的决心,在此刻却变得有些犹豫……这该死的阿福,分明是给我出了道难题。
“文质。”
“喏!”
“友学他……”
“曹校尉还跪在衙堂上。”
曹彬轻声道:“我阿兄怎么劝他,他也不肯起来。”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曹cāo突然有些暴怒,“在下邳时他放走了吕布家小;如今又这样固执,他这是在逼我啊。”
曹彬吓得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
曹cāo看了他一眼,“文质,你以为,我该不该答应?”
“这个,侄儿不知。”
曹cāo心中的烦躁感,越来越强烈。
他轻声道:“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说……”
曹彬,更噤若寒蝉。
停下脚步,曹cāo站在门廊上,用力呼出一口浊气。良久后,他轻声道:“立刻请公达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