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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杨元演在府邸为王谦、殷鹏的到来举宴洗尘,席间可谓是宾主尽欢。
宴终,殷鹏随王谦离开王府,从夹道往王府侧的驿馆走去,无意间转头才看到王谦在昏暗的灯笼映照下,不知何时脸色转为阴郁,似有心事堆积在胸臆难以排解。
殷鹏问道:“大人是为淮形势危恶而担忧吗?”
王谦长吐一口气,才缓缓道:“倘若没有年初这场战事,淮能照既定的计划,将六万将卒转为屯丁,与家围垦阳以西的淤地,形势或能缓和下来,不再那么窘迫。不过,此时即便不管平民饥困,淮的存粮也就只能再支撑三四个月,而今年三州十九县,受兵灾,又受水浸,夏粮秋赋能征到手可能仅十之二三想要熬到明年,少需要补入上百万石粮谷。然而即便能调入上百万石的粮谷,可能也还需要四五年才缓过气来,这还需要四五年间淮再也不受梁军大规模的侵袭,但这可能吗?”
“不是好向朝廷请援吗?”殷鹏问道。
“这话不错,但问题是要如何跟朝廷请援,又如何确保朝堂诸公同意援应淮,而不是落石下井?”王谦道。
听王谦如此,殷鹏他经不住一叹。
信王与三皇子之间虽然是兄弟手足,但皇家哪里有什么手足之情可言?
三皇子早年幽居宫禁之中,而信王早就出镇楚州,两人都没有怎么见过面,自然谈不上有什么兄友弟恭之情。
而金陵事变初期,虽然双在秋湖山约定联手对抗安宁宫,还联合颁传讨逆檄,但随后信王便以李普所率的桃坞集兵户为饵,诱杀一部叛军锐奠定楚州军初期控制吴常润三州的优势,直接导致双关系破裂。
之后又与韩谦组建率领的赤山军,在溧阳、界岭山一带大打出手,数场血战,双都损兵折马甚众。
看到江及宣歙饶池诸州的世家势力以及豫章郡王杨致堂、浙郡王府一系子弟都倒向三皇子,信王才被迫退而求次,率楚州兵马撤回北岸,谋求割据淮。
最终还是三皇子迫切想收复金陵登上皇位,才被迫同意信王封藩、割据淮,淮也是被迫承认三皇子继承帝位。
双的关系是何等的脆弱,大家掰着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而信王使他们出镇扬州,以及使赵臻率重兵驻于扬州,白了就是防备朝廷随时有可能对淮下手。
徐明珍叛楚投梁,致水师主力及右神武军覆灭,同时威胁到淮及朝廷的生死存亡。
不过,韩谦不计伤亡的投入嫡系兵马,在滁河、浮槎山一线数场血场,挫了寿州军的锐气,使得朝廷先稳定住淮西的形势。
这种情况下,淮反倒在战后出现严重的危机,他们凭什么以为朝廷不会趁机落井下石?
他们凭什么以为朝廷会无私的掏出上百万石粮谷,令淮轻松缓过这口气来?
殷鹏当然不会幼稚到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
他这次与王谦到楚州来参见信王,白了就是想着要讨论淮现阶段能够做出哪些让步,或者能够付出怎样的代价,以换取朝廷的支援。
他相信殿下以及阮延等人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他们今日才刚刚赶到楚州,怎么都不可能直接讨论如此尴尬的话题。
夜宴之上,大家顾左右而言其他,气氛也不算差,殷鹏却有些不大明白,大人明明都有心理准备了,为何又会如此的忧心忡忡?
他心里暗想,难不成大人在宴间谈话间察觉到信王又或阮延等人抱有什么无谓的幻想,会致使淮的局势变得更糟糕?
只是他却没有觉得夜宴时,气氛有什么不正常的地啊!
看信王殿下在宴间的一些话,对淮当前所面临的困境,比任何人都清楚啊。
虽殷鹏也得任扬州司马之位,但王谦始终视他为嫡系亲信,见他一脸困惑的样子,有些事也不瞒他,便将他们进城后,他邀阮延同乘马车进信王府途中所的那些话,给殷鹏知道,道:
“他们并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而是想着与虎谋皮……”
“啊,”殷鹏愣怔在那里,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阮延这些话,是殿下想再用珺姐与韩谦联姻,然后由韩谦及韩家向朝廷施压,给淮拔付援粮?”
“……”王谦苦涩的点点头。
“他们此时都确信韩谦早就知道瑞临的身份,也知道瑞临献策引诱水师进入梁军在洪泽浦的包围圈时韩谦他人就在滁州却选择坐视不理,殿下他们应该识得韩谦这人的野心极大啊……”殷鹏问道。
不错,此时淮也与叙州维持着合作,但这个合作是有限度的,同时也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们甚至封锁住邗沟以西的通道,杜绝有流民进入棠邑。
双更多是等价交换叙州所造的战船、兵甲战械等紧缺物资而他们以往之所以容忍赤山会在樊梁湖西岸立足,也是认定这不会威胁到淮什么。
现在再利用姐为筹码,与韩谦联姻所进行的合作,情况就完不一样了啊。
韩谦也不可能因为能迎娶王珺,就满足了,不再提其他的条件,就会死心踏地的帮着对朝廷施压,给淮输上百万石的钱粮,以助淮渡过眼前的危机。
白了,就是信王及阮延等人不愿意付出太多的代价,而想着用王珺为筹码,再用较的、能够接受的代价,换取韩谦及韩家对淮的支持。
然而这有可能会促使韩谦在棠邑坐大啊!
“他们就是认为韩谦有野心,也由此认为韩谦有对淮有所求而愿意施以援手的可能而同时他们认定以韩谦及韩家此时的处境,只需要付出较的代价,便能满足韩谦的胃口。”王谦叹道。
“却没必要再用姐当筹码啊?”殷鹏愤忿不平的道。
两年前双各怀鬼胎,重提王珺与韩谦的婚事,却令韩谦以拒婚为借口脱身返回叙州,王珺当时就已极其不堪。
现在这又算什么事情啊?
“他们担心会被韩谦算计,担心韩谦出乎反尔,所以这次还是要先提婚事,迫使韩谦没有退路之后再谈其他的合作。”王谦道。
“阮延等人不是素来警惕韩谦,怎么这次又没有犹豫了?”殷鹏问道。
“很简单,阮延不希望我再任扬州刺史了而已。”王谦道。
殷鹏微微一怔,旋即也想明白过来。
以往淮以楚州与扬州并重,而据楚州还能往淮河北岸扩张土地,海州又有盐利,各面的利益都极大,但这次战后,淮河以北的疆域统统失守,楚州被打残不,在能预见的数年乃至十数年间,楚州境内战火难熄,将是抵挡梁军渡淮南袭的主要区域,只会变得更加满目苍痍。
相比较之下,只要楚州城守住不失,只要韩谦在棠邑封挡住寿州军的兵锋,位于内线的扬州还能维持相当的繁华。
扬州未来将是淮硕果仅存的重镇。
王珺嫁给韩谦之后,哪怕仅仅是为避嫌,他们势必都要辞去刺史、司马等职,而这些要职势必就会落入阮延等人的囊中!
所以阮延等人更多是为了这层算计,从而忽视掉他们以往对韩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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