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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珺在韩谦身边逗留了数日,八月初六直接从棠邑城回扬州。
王珺带着侍女香云刚回到鉴园,许夫人就紧巴巴的赶过来,絮叨不停的问道:
“黔阳侯可有答应婚事?嗨,你自古往今,哪里有姑娘家自己跑上门亲的?这黔阳侯即便为图一时之利,答应与淮合作,但你嫁过去,怎么会得到重视?再黔阳侯三四年前未娶妻就先纳了妾,这妾还替他生下一子,知道这事,还不得往死里欺负你啊!”
“要是黔阳侯没有答应?”王珺饶有兴致的看着娘,问道。
“啊?”许夫人愣怔了一会儿,但看王珺眉眼间锁着盈盈笑意,忍不住伸手拍打了她一下,道,“你拿这事来诈我有什么用?我还不是担心你嫁过去会受欺负?”
“爹爹他人呢?”王珺没见到父亲的身影,好奇的问道。
“没见到他人影,许是不知道你今日从棠邑回来,他人还在州衙署理公务。”许夫人道。
王珺心知父亲必然知道她已回鉴园,大概还在为拿她当筹码感到羞愧,不想表现得太急冲冲的样子吧?
王珺自然不会跟娘透漏太多的详情,便先回房洗漱换回女装,待到将晚时分,才看到父亲不徐不疾的乘着马回鉴园。
州司马殷鹏也乘马过来,王珺便知道他们到底还是惦记着她这数日在棠邑经历了些什么要不然的话,殷鹏作为州司马没有那么闲着整天做父亲的跟班。
“出去散心几日,人却是清瘦了些许,回来吃些好的,补一补身子。”王谦在书斋等到王珺随妾室许氏过来的问安,不经意间又示意侍女、侍卫走到廊外去。
“父亲大人要没有别的事情吩咐,那女儿便去吃些好的补一补身子了。”王珺道。
“咳!”王谦清咳了一声,有些挂不住脸的问道,“你这几日在棠邑游玩,可有什么别的收获?”
王珺回来一没哭闹二没上吊,王谦当然知道婚事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在这门经历太多波折的婚事之外,韩谦会以怎样的条件,以及以怎样的形式与淮联手才是关键。
他相信珺儿见到韩谦后,即便不直接涉及到这些问题,也会有所观察、考虑,他需要搞清楚的是这些。
“父亲心里可是愿意珺儿嫁往叙州?”王珺盯着父亲王谦,幽幽问道。
王谦略带苦涩的问道:“你嫁往叙州后,我便要辞去扬州刺史之位,珺儿你为父是愿,还是不愿?”
“啊,为何要辞去刺史之位?”许氏惊问道。
许氏这些年跟随在王谦的身边,眼界、见识是不同于寻常女子,但对人心也没有深入到能知微识著的地步。
她哪里想到淮找韩谦合作的基础,是信王杨元演及阮延等人认定韩谦有野心,并且认定韩谦为了私利会选择与淮合作,而非一心向着朝廷,有可能帮着朝廷对淮施压、撤藩?
然而,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淮认为韩谦的野心此时对他们有利,但日后只要实力允许,就难保韩谦不会反噬淮。
王谦辞去扬州刺史之位,是要为日后之事避嫌。
当然,王谦跟王珺的话里,意思也很明显,他要是贪恋权位,便不会任由这桩婚事将自己逼入极尴尬、最终可能两头都不讨好的地步。
这些道理,王珺心里不是不能想明白,但有时候却是需要亲口问出来,讨要一个更明确、更肯定的答案,睁眼看父亲两鬓皆已霜白了。
书斋之中,沉默稍许,也没有人回答许氏的问题,许氏显略尴尬的站在一旁,手习惯性的在王谦的肩膀轻捶着。
“父亲可否觉得殿下有暗中使人找寿王援?”王珺问道。
“这两年阮延在殿下身边,我三五个月都难到殿下身边一趟话,这事还真难得很。”王谦道。
这世间的亲疏有别便是如此微妙,即便信王此时对他信任有加,但也未必要事无粗细都给他听,而无自己的主张再了,他为臣,信王为君,为君者总要讲究一个御下制衡之道,完跟一个臣子穿一条裤裆,还怎么去拉拢别的臣子?
当然,王谦也不想在君臣相疑的话题上扯太远,他更在意的还是韩谦在整件事情里的确切态度。
王珺没有及太多,只是将韩谦有意在扬州出售棠邑田宅一事,给父亲王谦知道。
棠邑拿出十数万亩开垦好的新田出售,还附赠屋舍、农具、种子以及到明年庄稼夏熟前的口粮以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这基上跟白送没有多大的区别。
即便招募流民垦荒,不需要流民掏一分钱,但流民要动手开垦、修造屋舍,在没有足够工具的情况下,这个过程会异常的艰辛,没有两三年不要想能安顿下来。
当然,棠邑这次招揽的人丁数量有限,仅限一两万人,出售田宅所得的钱粮又会额支借给淮,这也算是一项互惠互利之事。
更关键的,这为后续更进一步的合作铺下底子,让双一步步走近到一起,而不用担心谁会突然变卦,坑对一把。
王谦当下便拟写函,着人连夜送往楚州,由信王杨元演定度这事。
而当下韩家正倾族荡产的支援棠邑建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韩家作为与冯氏并立的江豪族,到底藏有怎样的底蕴,外人是摸不清楚的,就像当初谁能料到仅冯氏一族,在皇陵案后就能被天佑帝查抄出五六百万缗的族产来?
因此,韩谦有余力能在棠邑开垦、整修多余的田宅拿出来出售,王谦及淮众人也没有多想什么,更多认为是韩家倾力相助之功。
…………
…………
信王杨元演很快就有了回应,授意扬州这边权处置此事,随后韩谦便着冯翊率十数人手前往扬州,专司出售田宅及支借钱款之事。
这件事也没有刻意对朝廷保密,韩谦甚至直接上书朝廷,请求在宣润等地也行此法以筹措军资。
然而问题在于,韩谦拒绝世家宗阀出资到棠邑囤地,再使奴婢过来耕种,而江南诸州县普通的有产民户,没有家破人亡的绝境,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拖家带口迁到随时会卷入惨烈战事的江北定居。
而即便江南诸州县存在相当的失地贫民以及背井离乡、流落异乡的流民,却又是地上的世家宗阀争抢变卖为奴婢的对象,地势力又哪里愿意将他们嘴里的肥肉拱手送到棠邑来?
当然,朝廷不想大力支持棠邑在江南诸州县大力招揽失地贫民及流民,却也不会禁止棠邑从淮吸引战乱难民过来。
真要禁止,这不是逼着韩谦摞挑子吗?
事情的进展,与韩谦最初预料的一样。
扬泰等地受战乱影响较轻,绝大多数的受灾难民也不愿意迁到棠邑,都等着大水退去重返家园。
然而楚州,特别是紧挨着淮河沿岸的地区,乃是梁军年初重点打击摧残的区域,也注定往后会是梁军重点袭扰的区域,从其地流亡到扬泰的难民,他们的家舍多半被摧毁,即便再苦熬数月等大水退去后重回家园,所面临的状况,也不会比去棠邑更好。
不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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