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虎狼之心(第1/2页)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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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事实都表明韩谦早在去年六七月他人就在金陵,暗中聚集大量的左广德军旧部,我倒想问一问寿王爷,倘若去年秋后水师主力没有覆灭于洪泽浦,寿州军也没有叛投梁军引狼入室,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作为寿王府正堂的凌云阁之内,明烛高烧,照得偌大厅堂明亮如昼。

    沈漾与寿王杨致堂对案而坐,薛若谷、张潜、秦问三人以及寿王府深得杨致堂信任的几名宾客依次坐在下首,听沈漾将自薛若谷赴任溧水县以来广德府诸多隐藏水面之下的秘辛,一一给寿州杨致堂知晓。

    寿王杨致堂脸色暗沉,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张潜注意到杨致堂手下几个一向极得信任、依重的宾客,都难掩眼里的惊疑,看得出他们之前对广德府及左广德军旧部之事是然没有警觉。

    占夺历阳一战,谭修群率天平都锐进入棠邑便听从韩谦的命令,毫无保留的与敌军死战,这差不多已经能叫人确定之前谭育良、谭修群等人在思州掀起的民乱,必是叙州在幕后支持、怂恿。

    而恰恰又是思州民乱,迫使朝廷对广德府采取较为缓和的安抚策略,使陈景舟出知广德府而在思州民乱之后,韩谦却又潜来金陵,暗中召集左广德军旧部,他的野心到底是什么,实在不难揣测。

    也难以想象成千上万的左广德军旧部据浮玉山掀起民乱,对江,对大楚的根基会形成多惨烈的打击?

    是的,一旦失去根的信任,相互猜疑之下,所有细枝末节拼凑出来的“真相”,必然是扭曲的。

    要不然的话,谁会相信韩谦潜来金陵暗中聚集左广德军旧部的意图,是为子制止民乱,而非掀起民乱以便能挟寇自重,以逞其虎狼之心、虎狼之志?

    而尚盛刺杀案的两名主要当事人,韩虎、苏烈这时候可都在棠邑为将啊。

    而至于左广德军旧部后续为何没有举事,也不难摧测,实是昌国公李普献策水师主力奔袭洪泽浦,叫韩谦看到有更好重返中枢的机会罢了。

    “王爷!”

    有一名宾客坐在下首最先沉不住气,开口唤了一声杨致堂,以示有话要。

    张潜也认得这名宾客,名叫柳承嗣,乃是袁州士子,十年前就到当时的豫章郡王府充当幕僚,深得杨致堂、杨帆父子的信任。

    收复金陵之后,杨致堂因功得封寿王,虽不像信王那般直接得封藩国,但王府也有权设置护军府、亲事府、帐内府等机构以置侍卫陪从及府内史。

    寿王府嫡系亲卫便编六营三千锐,可以是金陵城内除侍卫亲军、京兆府巡兵之外,最锐的一支战力。

    而这个柳承嗣作为王府长史,相当于当年沈漾在临江侯府所承当的角色。

    看柳承嗣一脸有话要一吐而快的样子,张潜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心想寿王府这么重要的角色都要劝杨致堂警惕韩谦的野心,事情应该能往他们所期待的向发展。

    “……”杨致堂这时候却是挥手一扬,示意柳承嗣莫要开口话。

    看到这一刻幕,张潜心又猛然一沉,实在看不明白杨致堂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相爷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杨致堂似乎琢磨用辞,语调缓慢而低沉的道,“黔阳侯数度力挽狂澜以解倒悬之危,难不成还不足以明他对陛下、对大楚忠心耿耿吗?相爷乃是大楚中流砥柱,最好还是不要受这些谣传所干扰为好,要不然绝非大楚之福……”

    张潜愣怔在那里,他绝不相信杨致堂真就以为沈澜所一切皆是空穴来风的谣传,绝不相信杨致堂没有看穿韩谦的勃勃野心,但杨致堂为什么是这般态度?

    “我明白了,”沈漾手撑住长案,艰难的站起来,语调苦涩的道,“沈某唐突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市井间的无稽之谈。”

    看到这一幕,张潜与薛若谷、秦问也忙不迭的站起来,跟随沈漾告辞离开。

    走出寿王府,看着沈漾步履蹒跚的要爬上马车,这一刻是那样的老态龙忠,张潜回头看到一眼站在寿王府大门之内相送的寿王杨致堂等人,再也忍不住问道:“都这般了,寿王为何还要替韩谦话?”

    沈漾僵硬的手扶车辕,僵硬的停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来,道:“婚约之事在金陵市井街巷之间传议,或许寿王府也居功不吧……”

    “……”张潜愣怔的那里,侧身看薛若谷、秦问皆眉头深皱,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暗想,难不成寿王杨致堂并非没有识破韩谦的野心,而是他另有图谋?

    …………

    …………

    “王爷,”

    寿王杨致堂还是相当客气的恭送沈漾出府,看着沈漾等人坐上马车离开,才转身往府内走去,柳承嗣还是沉不住性子的张口问道,

    “沈相所言不差,韩谦确有虎狼之心,王爷怎么还要将沈相拒之门外?”

    “沈漾那老匹夫,什么都看得明白,为何不早一刻挑明广德之事,为何还要千百计的阻挠右龙武军接手润州以沿江、沿海防务?”杨致堂瞥了柳承嗣一眼,微微拧着眉头问道。

    “……”柳承嗣一时语塞,不知道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

    杨致堂却冷冷一哼,道:“沈漾识得韩谦有虎狼之心,识得吕轻尘、李知诰有虎狼之心,但在他这老匹夫眼里,我杨致堂又何尝没有虎狼之心?”

    “……”柳承嗣等一干宾客皆默然无语,寿王杨致堂的这个话,他们真没法接下去。

    “我再问问你们,郑榆、郑畅、张潮、张翰、顾芝龙、黄化,一个个又有谁心思是单纯的?在这匹夫眼里,好似天下人皆是该杀的狼子野心之徒,唯他一人对大楚忠心耿耿,难不成我今天真要如他所愿,行作茧自缚之事?”杨致堂站在垂花门下,盯着手下一干宾客问道。

    杨致堂领着众人没有回作为王府正堂的凌云阁,而穿过夹道,走入王府北角一座偏僻的院子,冯缭与韩道铭两人身穿一袭长衫,站在院中,手执一盏油灯,正细看月下的桂花细蕊。

    看到杨致堂与众人走进来,冯缭躬身施礼,笑问道:“沈相突然间带着薛若谷登门造访,可是来怒斥我家大人去年暗中召集左广德军旧部组织赤山会,乃是包藏祸心,提醒王爷不得不防啊?”

    柳承嗣等人都不知道冯缭与户部尚书韩道铭这时候竟然身穿便服就在王府之中,很显然寿王杨致堂刚刚秘密会见韩道铭、冯缭,都没有叫他们这些嫡系亲信知道。

    他们同时也没想到韩道铭、冯缭明明还在这边的院子里,却对沈漾的来意一清二楚,而看这二人淡然的神色,似乎也早就料到王爷会拒沈漾以千里之外。

    他们皆惊疑不定的站在杨致堂的身后。

    “……”冯缭哂然笑道,“我家大人对陛下可谓是忠心耿耿,编染疫饥民为龙雀军,乃我家大人及老大人献策之功守浙川以退梁军保荆襄,乃我家大人献策之功经营叙州以平潭州,我家大人与老大人出谋划策,叙州子弟血勇拼杀金陵逆乱,老大人身受惨刑,我家大人孤身举赤山军,先抗楚州,后降宣州,致天下之势皆入陛下之事,奠下问鼎之基业,然而除了百般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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