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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音张罗了一顿简单的晚餐,两个菜一个汤,食料怎么简单怎么来,除了那道炒青菜她自己觉得甚满意之外,其他只能说可以一尝之,并没有太出彩的。
但没想到,对连音来说只能算过的去的饭菜在计无咎和云岩的口中却是满满好评。
连音都不禁想,这对师徒俩平时吃的是有差劲才能觉得她做的很好吃。
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么些年的饭菜都是计无咎在张罗的。而计无咎做的饭菜,真的谈不上美味,比连音做的还不如。
但碍于家里唯一一个能做饭的只有计无咎,两人吃着倒也习惯。可一旦有了明显的对比后,这倒戈起来自然也快的很。
毕竟两人的五感都很正常,怎么可能尝不出好赖来。
大约是吃人的嘴软,吃完这一餐后,计无咎再面对连音时,倒也和颜悦色起来。
晚间时还给连音安排了住的地方。
连音就住在云沿的对屋里,对屋之间是堂屋,左右只用两片蓝布帘子充作房门,隔绝着外间的目光。
计无咎则住在另一间屋子里。那边屋子还有间书房,是师徒俩平时待最久的地方。
连音住的这间屋子里一应物件简单到近乎简陋,但好歹有床,也有被褥,这在大冬天里是最好的配备了。
连音就这么安然的住了下来。
住在云沿对屋的头一晚,连音睡到半夜便被对屋隐隐透出的咳嗽声给吵醒了。
系统知道连音醒了。出声问她:“过去看看吗?”
连音静心听了几耳朵,在确定那隐忍不住的咳嗽声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后,她起身披衣。
山里的气候要比其他地方冷上几分,白天或许不觉得,但到了半夜里,这气温差就出来了。
连音从小不喜冷,这会儿起床后,她也难免哆嗦了下,但还是强忍下寒意掀帘去了对屋。
外头清冷的月色充作几分照明,连音瞧见靠墙的拔步床上,云沿背对她躺着,每当他抑制不住咳嗽时,肩膀便会颤上一颤。
连音看在眼里,转身重回自己那间倒了碗水,这才又去到云沿的屋子,走近床榻,轻声说道:“咳的这样厉害,喝点水润润吧。”
云沿止住了咳嗽,顿了会儿才慢慢翻过身来。瞧着站在黑暗里的连音轮廓,顺了顺气说:“吵醒你了。”
连音没接这话,将手中捧着的碗往他方向推送,说:“喝些热水。”
云沿撑坐起身,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水温刚好,他喝了两口便觉得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将碗递还过去,云沿向连音道了声谢:“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连音没走的意思,反而询问他:“你一直这么咳吗?”
云沿说:“山里天凉,一不小心就染了风寒,无妨的。每年都这样,等天暖和就好了。”
连音感受着一室的清冷,心想屋子里连盆取暖的碳火都没有,能不每年感染风寒吗?
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悄悄碰了碰他的被褥。被褥厚实是挺厚实的,不过并不松软,盖着这样的被褥,冻是冻不着了,可也不见得舒服。
有了这一番的体悟后,连音算是明白了,计无咎虽对云沿重视,又一手带大他,可计无咎真的算不上什么合格的家长,生活方面马虎的很。
而云沿的身体状况该是需要精细的伺候,也或许计无咎就是知道这一点,这才同意将连音带回来的。
算来也是计无咎选对了人,恰好选中了连音这么个奔着云沿而来的任务者。
云沿见她没走,又催促她回去休息。
连音再站了会儿,这才听话的转身回自己屋。不过回去也不是去休息,而是抱着自己的那床被褥重返了云沿的屋子。
云沿还靠坐着没躺下,见连音去而复返,不由得惊讶极了。
“你这是做什么?”感受着又一床被褥压在自己原本的被褥上,云沿忙问连音。
连音说:“盖暖和些,对你这咳嗽应该会好许多。”
云沿不禁问道:“那你呢?”
连音将被褥铺完,就着他床榻旁的一只杌凳一坐,就说:“我在这里守着。”
云沿微张着口,愣了愣后才说:“你不用如此。”与计无咎相依为命这些年来,除计无咎外,他还不曾被人这么照料过,这有些吓着他了。
连音微微一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满面诚恳的说:“你救了我一命,让我不至于饿死,你的师父还将我领了回来,言明就是要照顾你的。”
云沿说:“师父不过一句玩笑话,我不用人照顾。将你带回来也不过举手之手。”随后语气低了下来,“人命总不是草芥,既然都已经施了手,总不能再将你留在那里。”
云沿那句人命不是草芥说进了连音心里,身在乱世,又将是成为谋士的人,一计之下便能浮尸千里的人,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挺叫人意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大过天的救命之恩。你救了我,我自然也是要倾尽己力报答你的。”
连音说完半靠着他的床榻旁,说:“早点休息吧,我就守你一夜,明天我会想法子的。”
她的话让云沿好奇,不知道她说的想法子是要想什么法子。
屋里没人说话后一派沉静,云沿靠着想了会儿连音说的话,一双蕴了光的眼往床榻边看了过去,但只瞧见依靠着床榻的一半身影轮廓。
过了良久,云沿忽然开口道:“没想我疏忽至此,一直都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连音。”连音闭着眼,轻声细语的回了他。
“连音。”云沿咀嚼着这个名字,不是乡野农户惯取的名字,反而是个蕴了意的名字,着实有两分意外。
其实哪里是疏忽的忘了问名字,不过是没想问而已。因为不觉得有问的必要,所以哪怕一直不问也没什么。
而他此时突然想问了,则是连音这会儿的表现叫他好奇了。
连音很清楚这点,所以回了他名字后,不再开口,闭着眼积攒困意。
云沿咀嚼过连音的名字后也没再问她问题,又过了片刻后,床榻里才传来躺下和翻身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