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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二人为一己之私,丧师数万,幽并之士,皆欲杀之久矣!”公孙珣毫不客气。“我自然也想杀他们出气……”
此言一出,官吏中立即就有不少人议论开来……最起码,幽并出身的官吏大多有些反应,只是碍于段熲的威名不敢上前罢了。
“我只问你,此二人可是你所杀?!”一番对峙之后,段熲心中已有三分肯定,自己那两位心腹爱将便不是亡于此人之手,也与此人有些关碍。
“段公又不是负责查案的司隶校尉,故我只有一言。”公孙珣依旧不以为然。“此二人该杀!如是而已!”
段熲气急败坏,居然直接在这铜驼街上露出了一段刀刃来:“你这小子,以为我的刀不利吗?”
随着这句话,这位前太尉身后的十余名武士也是纷纷露刃。一时间,惊得周围官吏则纷纷后退,甚至有人直接拔腿就跑,连热闹都不敢再看。
话说,这倒不能讲这些人太过胆小,只是这段熲身为王甫的爪牙,不知道杀了多少太学生、官员,便是与王甫作对的中常侍也杀过两个……其人在洛阳的威名,不比西凉那边差多少。
然而,还真有胆大包天的,只见这白马中郎公孙珣面不改色,居然就迎着那十余把刀抢先拔出了自己那把断刃,然后也是厉声喝问:“段公啊段公,莫非你以为,这天底下就只你一人有刀吗?!”
周围官吏被这句从容出口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不少转身便逃的人纷纷回身观望,就连那些停的远远的车马中此时也有不少两千石重臣掀开了帘子,甚至有人直接下车来看。
而段熲死死握住自己那才拔出了一半的佩刀,并眯着眼睛看向对方的那把略显眼熟的短刀,居然也是一时无言以对。
“老师。”百余步外,士燮也硬着头皮朝身后的一辆破旧马车开口道。“你还是出来调停一二吧!若是这公孙珣死在了咱们中都官曹的任上,那咱们跟刘太尉、卢侍中都交代不了!”
“且等等。”车内的刘陶语气急促的答道。
“且等等?”士燮无语至极。
“且等等!”刘陶肯定的答道。“且等等!”
另一边,公孙珣挺身拔刀,依旧在与段熲在内的十余人对峙,居然气势不减。而在自己身后的十余名侍从,以及数百官吏的注目下,这位堪称大汉朝杀人最多的段太尉,居然半响都没有将自己的刀子给彻底拔出来。
话说,公孙珣早就看透了此人的虚实……真要是想杀人,哪里需要什么证据,直接学自己之前那般暗地里围住,干脆利索杀了便是,何须跑到这里质问,跑到那里堵人?
这明明就是失了爪牙,有没有职权在手,无计可施之下的虚张声势罢了!既然如此,自己怕个什么?
而随着对峙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渐渐开始响起了议论声,而且议论声越来越大,而夕阳余晖之下,这段熲手上的青筋和颌下的白须也是越来越醒目。
“南宫门前拔刀,尔等意欲何为?!”就在僵持之际,忽然有一名两千石官袍之人越众而出,大声呼喊。
段熲与公孙珣齐齐看去,却发现来人居然是最近刚刚被拜为将作大匠的阳球,于是不由各自惊疑!
“段公!”阳球也是按着仪刀,直接挡在了二人之间,然后率先对段熲呵斥道。“你是朝廷重臣,应该要懂得法度,若是想要查案,需要人证物证,哪里就能领着人在宫门前露刃相逼?这是国家的法度所在吗?!”
段熲一时无言。
“段公,”阳球再度向前逼迫,居然直接按住对方的手将刀子推了回去,引得周围之人纷纷侧目。“我是将作大匠,不清楚此事前后,但我身居九卿,断然不许你在此处胡为!你要是想杀公孙郎中,请先杀我!”
段熲直视对方,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我只问段公,”和这位老将对峙了一瞬之后,阳球也是不由咽了口口水。“那夏育、田晏二人到底是何时死的?”
“四日前晚间。”段熲环顾四周,心中不由哀叹。
“那好,”阳球复又扭头朝公孙珣问到。“文琪,我再问你,四日前的晚间你在何处?”
“四日前?”
“四日前!”
“四日前那晚,我与何贵人之兄,虎贲军中的中郎何遂高一起喝酒。”公孙珣握着手里的短刀戏谑笑道。“然后一起喝到烂醉如泥,若是方正公不信,不妨去何府找他问问。”
只听到何贵人三字,阳球与段熲就同时为之一愣……他们哪里不晓得何贵人是谁?
稍微沉默之后,阳球勉力回头:“段公,这种事情一问便知,此事断然不会是文琪所为……你找错人了。”
寒风之中,段熲缓缓抬起头来哈了一口白气,然后趁着冬日晚间最后的一丝余晖将视线锁定在了阳球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是想记住着个还在亮着刀子的白马中郎。
不过,随着司隶校尉从事一行人飞速赶来,这位杀人如麻的前太尉却终于是愤然离去。
周围的气氛瞬间松懈下来,不少人发泄式的议论起来,而趁着这个时候,公孙珣也赶紧收起刀来,然后和这位上次见面还是个戴罪之身的阳球见礼。
“老师。”百余步外,士燮不由再度看向了车内。
“是段熲这把刀不利了。”刘陶依靠在自己的破车中,不禁有些感慨。“又或者是这公孙文琪的刀更胜一筹?这阳球去的太早,我没看清……威彦你觉得呢?”
“兼有之吧?”士燮有些无奈道。“兼有之吧!”
“是啊,怕是二者兼有之。”刘陶连连颔首。“我之前还以为这公孙珣是请了什么帮手,现在才晓得,这小子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刀子不比段熲的差,所以才会如此从容……我倒是小看他了,你往后几日,不妨多陪他喂喂鸡,然后引着此人去……”
话刚说到一半,这刘陶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而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士燮居然不顾礼仪直接拽开车门,然后负着自己老师就往铜驼街正中跑去。
另一边,公孙珣和阳球也不再寒暄,而是跟着街上的数百官吏一窝蜂一样往大街中央逃去。
“这是怎么了?”隔了数息,被放下来以后,刘陶依旧稀里糊涂。
“回禀老师。”士燮无奈答道。“刚刚怕是地震,不过不要紧,只是小震而已,并未见任何一处房屋坍塌……”
“不对,”一旁的王朗忽然插嘴道。“一月之间,月初日食,月末地震,以天人感应相论,这是天大的警示!呜呼哀哉……”
周围的郎官、大员也是纷纷议论,一时不知该作何解。
而作为海内名儒,刘陶先是心乱如麻,不知所言,但忽然间,他却是盯着眼前的南宫大声呼喝了起来:“我晓得了!日食者,是有小人专权,侵犯君威!而地震……地者,阴也!这是有人以阴身而行阳政,所以才会起地震的!二者同月而起,必然是有阴身小人代行君权所致!”
周围的官吏闻言纷纷色变,却又个个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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