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时亦犹其未央(第2/4页)覆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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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可笑的地就在这里,明明亲眼见过刘协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可天下却也都知道他是天下的君父!

    没错,这个立在玉陛上,明明稚嫩到极致,明明被刘虞训斥后还会流泪的少年,却是法理上刘虞的君父,也是公孙珣的君父,是曹操、刘备、刘表、刘焉、孙策、吕布、士燮、张鲁那些人的君父,也是杨彪的君父,更是今日殿中所有人的君父,是天下万民的君父……统帅天下二一之地的公孙珣又如何?真杀了这个少年,那他这个卫将军在天下人眼里就是弑君的禽兽!

    可能汉室威德确实已经到了宛如风中残烛的地步,但真的做了,事情的性质是不会改变的,弑君就是弑君!春秋那种礼仪俱丧的时代,赵盾万般无奈,被动反扑之下借其弟之手杀了谥号为灵的晋灵公,结果呢?都还少不了一笔赵盾弑其君,且被儒家认可了上千年。

    何况是今日天下独一无二的共君呢?何况你公孙氏世代为汉臣呢?何况有罪的是灵帝,而当今至尊无罪呢?

    一旦弑君,对于一个政治人物而言到底有多可怕?

    君父、君父,其人自幼失怙,不好拿弑父来比较,可若是试想卫将军忽然为了控制安利号而公然弑杀了自己寡母,请问天下人心又如何会从他?清白之人如何会心服?

    到时候这种人即便能得天下,手下也必然皆是无耻之辈,又怎么可能长久?

    “你们这是在拿至尊的性命做盾!”就在刘虞语塞之际,一旁赵谦终于也看不下去了。“我也觉得如今卫将军不在,无人敢做主行不忍言之事,可正因为如此,若万一有愚人行愚事,卫将军相隔千里也拦不住啊?而到时候,他担上弑君之名,你们这些以至尊为盾的人,昭昭史册难道就会忘掉记上一笔吗?”

    杨彪也为之黯然:“可若不能趁此良机行此策,枯守长安又如何?到了中原,到底是有两位宗室诸侯可以倚仗,若能立足南阳,背靠刘表,策动曹刘,三家平衡之下兴复旧都、关中,则大事或许可成。而留在长安,不过是让至尊以囚禁之身坐等汉室覆灭而已。”

    “这就是你们打算吗?”赵谦嗤之以鼻。

    “我们也知道前途渺茫,但此举到底有一二振作炎汉的可能吧?”侍中杨琦正色而对。

    “可一旦失败呢?”便是几人中最年轻的种邵也忍不住出言驳斥。“届时汉室连自保都难!”

    “留在此处又如何?”杨彪也终于怒气渐起。“坐视汉室如中了炭毒那般,于梦中无声而死吗?”

    “司空的不错。”争吵之中,刘协握着腰中的天子剑勉力出声。“也请诸位也不必相互苛责……我知道诸位都是汉室忠臣,乃是汉室如今唯一倚仗,只是太尉!”

    “臣在。”刘虞低头以对。

    “这是朕的主意!”刘协眼圈愈发显得红了起来。“朕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走中原的风险,当日从洛阳迁都至此,朕……我什么没见过?连皇嫂都差点被西凉兵夺走!但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汉家威仪尽丧迁都之中,而如今朕这个天子还有可什么傍身呢?家人、亲眷皆无,多少大臣渐渐转投邺下,几位能倚仗的老臣也一日日凋零,而当日北阙大街上那次变乱之后,朝中诸臣又从大略上又与朕渐渐离心,此时留下,只是等死而已,还不如走南阳世祖帝乡,奋力一搏!不敢能够效仿世祖力挽狂澜,重塑社稷,但总还有几分希冀可在吧?”

    “是臣无能。”刘虞惭愧跪地请罪。“身为辅政,却不能替至尊维系人心。”

    “朕不怪太尉。”刘协终于走下了玉陛,然后俯身作势去扶对。“这种局势下,太尉又能如何呢?这也是朕一定要走的缘故……此处真的无汉室半分立足之处……朕今日只有一问,太尉能不能随朕行?”

    “臣……不能应!”刘虞几乎是顶着平生所受最大的压力,跪在地上奋力拒绝。

    真的是平生最大压力,因为这一次比之之前在幽州所经历的那一次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彼时可以将一切归咎于公孙珣的血腥暴力威胁,而这一次呢?

    这一次真的是刘虞发自内心的一次艰难抉择!

    跟对走了,便是死了,也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大汉忠臣四个字而不走,未免显得贪生怕死,而且他心里也确实在眷恋着自己的爱妾,眷恋自己舒适的生活,眷恋自己那个在幽州都已经做到辽西太守的儿子。

    但另一边,如此明显的道德逆差背后,却是刘伯安发自内心的认为行没有用,不是有错,而是没有用,这种激进的姿态反而会加速汉室的衰亡。

    千古艰难惟一死,但有时候当责任加身之后,有些事情比死都难。

    “而且,臣也是真心想劝陛下留下!”一念至此,刘虞只能奋力叩首。

    刘协万分失望,缓缓站直身来,却也没有怪罪对:“朕懂得太尉的难处,你不走就算了,但朕心意已决,也请太尉对朕宽宏一些。”

    伏在地上的刘虞几乎要为难到落泪。

    “其余几位卿家呢?”刘协复又看向了其余几人。

    “臣与太尉是一个意思!”一直没吭声,静静看着刘虞背影的光禄大夫黄琬扬声以对。“且恕臣直言,时势不同,人心易变,或许此时陛下行真能稍得一二宽缓,可一旦局势有变,无论成败,居于虎狼之间而无未央宫与关西些许人心庇护,反而会愈加艰难!”

    “除此之外,太尉身为宗室,有一言不能出口,臣等却可直言。”司徒赵谦也上前凛然相对。“陛下,若是大局为公孙氏、曹氏等外姓诸侯所握,或许汉室还可以靠着不犯错延续一二,可若落到刘氏宗亲诸侯手中,如陛下你反而无足轻重!故此,臣也劝陛下毋要行。”

    刘协欲言又止,先是缓缓颔首,复又坚定摇头:“诸卿家不愿从朕行,朕无话可,但这次朕意已决,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连尚书台的公都伪造了,还动了这么多位卿家……若不走,朕或许只是继续留在宫中为囚,他们却要遭毒手!”

    刘虞等人纷纷一滞。

    殿外已经积了一层细雪,汉天子刘协副冠冕,扶剑而出,杨氏五臣外加周、丁、京、李几名同谋之人一并随从出殿。

    俄而,又有数十虎贲军忽然出现,关闭了殿门,将几名不愿相从的重臣关在殿内。

    天子逃亡,哪怕只是孤家寡人行,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虎贲军最多在京泽的狐假虎威中让开道路,打开宫门,愿意跟京泽随行不过是几十名心腹罢了,却还需要杨氏的族丁家人在城外相候董、伏两位美人需要相从,刘辩的遗孀唐姬乃是唯一活着的长辈,也需要作别天子六玺可以挂在身上,但是其余迁都时搬来的国家重宝,诸如王莽的骷髅头在这种时局下极有意义的西也要带上除此之外,虽然杨彪声称他已经买通了武关都尉韩暹,但天子威仪才是此时他们最大的倚仗,所以还需要尽量维持天子仪制。

    等到收拾妥当,却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

    于是京泽出面,以卫将军有命,请天子西行武都劳军为名,骗开宫门,刘协终于得脱第一层樊笼。

    但是很快,随着天子仪仗出现在北阙大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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