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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一刻他内心是狂喜的,于忠,不对,是方朔!还是故意沉吟了一下,才用胸腔与声带共鸣,酷酷地叫了一声:
“波弟!”
黑胖子闻声停住脚步,非常别扭地扭过半边脸来。
表哥是在叫我吗?
以前他可是只叫名字,或者黑子,或者胖子。怎么突然间叫的这么亲切,也不对,不能说是亲切,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味道。
我是你表弟不错,我叫陈波也不错,可‘波弟’是个什么东西,听着像是被啵了一下的感觉,身上的脂肪都麻酥酥的。
“是哥不好!”
方朔继续惜字如金,说完又顿了一下。
到这话时,陈波才彻底转过身来,一股暖流瞬间从心底像淌过。更确切地说,有点像在白令海飘着的时候泡热水澡的感觉,舒坦!
表哥终于认同自己了!
回想过去的日日夜夜,自己苦哈哈地跟他在船上漂了17个月啊!
从黄海登船,一路飘到西太平洋、再从rb海到白令海,然后又杀过赤道,跑到这茫茫无际的南太平洋上。17个月了,怎么熬过来的?
每天一起床就在甲板上敲锈,临近中午开始进厨房烟熏火燎,脏活累活抢着干,不就是为了让表哥认同自己吗?
陈波的眼睛里含着泪花,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这个让他从小仰望的表哥。
其实,方朔从小就跟着陈波的父母也是他的舅舅、舅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从小时候起,表哥就是陈波的偶像。学习次次都考第一,打架一拳就能放倒俩,学霸不稀罕,村霸也满地走,可两者合体的只有表哥一个。
村里,别的孩子都是十几岁就辍学,胆大的去跟渔船、拉海带,胆小的就挖蛤蜊、掏蛏子。表哥却走了另外一条路,14岁就高分考中海事大学,提前修完学分,3年就上了远洋船。
可以说,方朔就是全村人的骄傲,方朔就是全村孩子的目标,方朔全村姑娘、寡妇的偶像,方朔就是他陈波的亲哥!
若干年后,有个瘦小的男人说过一句名言;梦想还是要有的,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对此,陈波很不认同,对于一个好厨子来说,咸鱼就是菜,只要手艺高,咸鱼的滋味可比海参鲍鱼一点儿都不差。
但在一年多前,对于初中肄业,身高刚过1米7,体重已经201的陈波来说,上远洋船,跟着表哥闯天下,这就是他的梦想,全部!
17个月前,表哥的船靠港大修完毕,马上要出海。已经在家挖了两年蛤蜊的陈波和父母一起去探望。
巧的是,船上刚好出了事。原来的厨子回家后才发现,老婆跟人搞上了,自己漂洋过海回来看到的却是一顶碧绿碧绿的帽子。其实,对常年出海的人,这事不稀奇,可厨子是个直性子,一气之下手刃了奸夫。
马上要出海了,却没了厨子,表哥正为这事发愁。陈波心动了,自己也是18岁的一条好汉了,要是能跟着表哥出海,当厨子也行啊!虽然自己真没做过饭。
他马上动员父母说项。开始,表哥是拒绝的。母亲很淡定地拿出了杀手锏,一块发黄发硬的破布。
她对表哥说,这块尿布就是他小时候换洗的。你每天拉三次,我就洗三次,拉五次,她我就洗五次,每次绑上后消化都特别快。你船上连厨子都没有,肯定吃不好,把小时候的尿布带在身边,消化能好一些。
表哥带着一脸便秘的表情,马上就答应了。立刻找人给他办了船员证。一周后,大船入海,陈波也就正式成为了这条船上的厨子。
陈波虽然文化不高,做事却比女人还细心,上船前光是菜谱就带了十几本,家里用了几十年的菜刀也捎上了。
他听人说海上缺水,洗菜得省着用,就干脆把卖蛤蜊攒的钱换了5000瓶二锅头。想着水洗不干净,这玩意度数高,用来消毒正合适, 1块2一瓶,比医用酒精还便宜。
上船之后,别人打牌,他研究菜谱。别人钓鱼,他在自学颠勺。别人抽烟,他琢磨火候。就连敲锈,他都按照切土豆丝的节奏来。
寒来暑往,如今的陈波虽然不敢自称厨神,但也自认为是一名合格的厨子。甚至有时候他想,如果方圆几千海里内的远洋船搞一个厨艺大赛的话,自己一定能夺冠。
可表哥方朔一向心气儿高,觉得表弟干厨子没啥出息,还给自己丢人。见面时,基本没给过陈波好脸色。这让胖子非常郁闷!
然而此时此刻,表哥跟自己道歉了!
这时,方朔却没有注意到陈波内心的波澜壮阔,晃了晃腿又开口了:
“你说你怎么把我绑的那么紧,腿都麻了,呵呵!”
陈波又愣了一下,今天表哥是怎么了?
平常这位爷,见了船长都是不苟言笑的,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呵呵,这是人在笑吗,也可能是他脸绷得太久了,都忘记怎么笑了。
可绳子的事情不能怨自己呀,你不停地说绑紧点,再紧点,再紧!
这个锅胖子也不能背。
陈波一脸委屈地看着方朔:
“老大!”
习惯了,方朔不让自己叫哥。远洋船上大副都叫老大,别的人都这么喊,陈波也只能跟着叫。一年多下来,想改口都有点困难。
“哥啊,是你说让我绑紧点,不然睡不着,之前每次你都骂我没力气。”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为啥要绑上才能睡觉,这之前的大个子难道还有点特殊爱好?
不管了,即便之前有,现在开始,从今往后不能再有了,我方朔可是个正常的人!
“呵呵,你看,你绑我是为了让我睡个好觉,我踹你呢,也是太高兴了,你菜做得这么好,我是真心替你高兴啊,一高兴就想表达一下,说白了这是哥哥对弟弟的爱啊!”
“你知道吗,有时候相互伤害就是因为爱得太深,当然说了你也未必懂。总之,以后就不用绑哥了。菜呢,还按这个标准做,我喜欢!”
说实话,方朔觉得这个口味,这个标准,还真是享受。
“你睡眠晕船症好了?”
陈波虽然觉得表哥这一脚爱,有点搪塞的意思,可后面的话还是让他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自己从上船第一晚开始就知道了表哥的秘密。
他醒着的时候,不论在驾驶室还是甲板,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可一躺下睡觉就会晕船,一觉起来必然狂吐。这事儿没法和人说,一个远洋船上的大副晕船,说出去都是笑话。
摸索了几年,表哥终于发现如果站着睡,就不会晕船。可船上毕竟不是陆地,时刻都在晃啊。没办法,就只能把自己绑在床上,可自己绑终究不牢靠,一个不小心,就摔得鼻子喷血。
陈波上船后,他就悄悄告诉了他这件事,捆绑的活儿也就自然就落在陈波手上。
兄弟俩说了一阵掏心窝子的话后,陈波擦着流出来的热泪出去了。
方朔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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