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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疑惑,他们都在激烈议论揣测重明的意图是善是恶,但是不是议论的内容里遗忘了什么。
“禹帝施在你身上的诅咒不是没有破么?”说是要种满柿子,可今日才播种,能不能结果至少也要等到明年秋日吧,也就是说他身上还受咒语的约束,既是这样,即便再多施一个咒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和我立下缚咒,应该也走不出这里吧?”
钱如月反应过来,居然是又傻又笨的长生提醒她了,重明被困在这里本来就没有自由可言,他现在立的是缚咒约束的也正正是自由。
这不等于拿他原本就没有的东西做交易么、
就算他慧眼识英雄,选了司马鹿鸣,也是等于空口说白话,他根本出不去。钱如月这下是完全不稀罕了。只道了一句,“你爱选谁选谁吧。”
姜曲对重明试探道,“也是,你出不去,说成为长生坐骑什么的,也是假设吧。我看实在没必要这么麻烦,我们都信你就是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得了么。”
重明瞧了司马鹿鸣和姜曲一眼,是他被关进来太久,外头的凡人都变聪明了,还是这两个特别聪明聪明过头了叫人讨厌。
重明笑道,“之前就大吵大闹问我要出去的方法,现在我愿意说了,却反倒我来求你们来问我方法一样,既然这样,你们就都不要出去了留下来陪我吧。等你们死了,虽没有棺材能下葬,但为你们挖个坑,这点还是能办得到的。”
汤水煮沸了,长生去把柴火给熄了。
重明走到角落里背对他们睡下。
怜玉也小声问道,“早上还要挟我们给他种柿子,威胁若是不照做,要如何如何,现在又改主意了,真是比玉虚派里那些师妹还善变。”
姜曲道,“我总感觉他的态度,是想让长生与他立下缚咒,我怕他是有什么目的。”
若只是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为让他们安心,跟谁立咒不是一样。何况他也不觉得重明会真心为他们设想到这样的程度。
钱如月一口要定道,“他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又想耍我们吧。除了无聊,我还真是想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
司马鹿鸣小声叮嘱长生道,“师姐,不管他对你说什么,你都先跟我们商量,别轻易答应。”
话还言犹在耳,没想到夜里——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境是什么内容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在梦里拼命挣扎挥着手想要抓住什么,结果打中坚硬的岩块,一下就疼醒了。
洞里还燃着火,一开眼就见重明一双双瞳,含着诡异的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蹲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也不晓得是看了多久。
长生吓到了,傻住不知道如何反应。
重明笑着,徐徐道,“出口的山洞里睡着一只梦貘,知道梦貘么?能控制人的梦,能让你做美梦,也能让你做噩梦,还能在梦里让你回忆起很多你遗忘了的事,你梦到什么了?”
长生结巴道,“不……不记得了。”
重明那炯炯的双瞳注视着她的脸,“那只梦貘已经是睡了很久了,我还以为它不会醒了。或许是因为你……们进来了。”
长生觉得重明说话的语调和神情奇奇怪怪的,下意识就往司马鹿鸣和姜曲他们那看,却是见他们皱着眉头,没有醒来。
怜玉突然大喊了一声,“师妹!”
长生本来以为是在叫她,结果发现怜玉紧闭着眼睛压根没醒,只是梦话而已,他伸手抱住卦燎的白嫩嫩的脚丫子,放在左脸上一直蹭,伤心难过道,“我虽然没有师弟俊朗,可长得也不差啊。”
卦燎也还在梦中,感觉脚不舒服,小嘴抿了抿,便用另外一条腿去踢怜玉的脸。圆圆的脚趾搓进了怜玉的鼻子里,把他一边的鼻孔撑大了。怜玉却是越抱越紧,呓语道,“师妹,你踢我哪里都得,别踢我脸就好。”
长生轻讶,“……他们。”
重明道,“我不是说了么,在做梦呢,有的在做好梦,有的在做噩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意的,重视的,喜欢的,厌恶的,只要思绪留存在心里的,梦境里都会无所遁形。梦是一面镜子,他们正在照镜子呢。”
长生听不明白,只看到除了卦燎之外所有人都很难过的样子,尤其是司马鹿鸣握着拳头,嘴里含含糊糊一直重复着,“剑。”
她想去叫醒所有人,却被重明硬是拉出洞外了。
地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圆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又有奇怪的符号。“这是什么?”长生问。
“缚咒用的阵。”重明道,“既然与你们好言好语,你们不愿配合,那就只能是用这样的方法了。”
长生怕他用武力来逼迫,大声道,“你不是灵鸟么,行事怎么能和我以前见过的妖怪那样有失磊落。你这样就跟那只寓一样了。”
重明笑道,“所谓的妖所谓的魔不过是你们为区分敌我自己划分的,能保护你们的,对你们有益的,那就是神是仙,会威胁你们的,就骂是妖骂是魔。只是这世间的规矩又怎么可能是那些无知又没有灵力的凡人能随心所欲的定下。我还没进来时,外头只有一种区分的方法,那就是神力的强弱。就为了分出这个强弱,蚩尤不惜和黄帝一战,结果死伤无数,许多上古神明都是因为这场大战灵力耗尽死去,那你说蚩尤是妖是魔呢?”
长生挣扎着,她试着去掰重明的手指,可惜掰不开,她疑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立缚咒呢,就算成功,你也是出不去的。”
“那你就不用管了。”重明咬破自己的手,把血滴在了那个圆上,那滴血落到地上像是活了一样,顺着那圆的轨迹流动了起来。重明说道,“现在到你了。”
突然一声响亮的龙吟,卦燎从洞口里快速的游了出来,张大了嘴想要咬掉重明的脑袋。
重明松开了长生的手,伸手一抓掐住了卦燎的颈子。他使了点力,卦燎又变回了人形,握紧他的小拳头不停的挥,想揍重明,可惜手短,连重明衣服的边儿都没碰到。“你是大坏蛋,你欺负我媳妇!”
重明嗤笑,“你倒是醒得快,没沉溺在梦里,信不信我抽了你的龙筋。”
长生喊道,“不要,你不要伤他,我听话就是了。”
重明指示,“放一件贴身的物件进法阵里。”长生耳边响起白日司马鹿鸣叮嘱的话,重明见她动作慢吞吞,又出言威胁,“你是不是真想看我抽掉他的龙筋。”
卦燎泪眼汪汪的,但就是扁着嘴强忍不哭。
长生再也顾不上其他了,把鞋脱了又脱了袜子。
重明皱眉道,“你干什么。”
“是你说要贴身的东西的。”她能想到的就是袜子了,进来这个林子多久她就穿了多久。
重明瞪眼,要不是长生那从头到脚的蠢钝样,他一定认为她是故意的,“你是要我一直被你踩在脚底是么。”
长生闻言,才明白他向她索要物件是要用来做被束缚的器具,就如那只鼠妖被困在画里,画便等于是他的牢笼。而重明是在选他的“牢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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