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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条人命没取过么,他连臭道士的命都没拿。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重明问。
药愚吃饱了,便是喊出发。
长生把弗恃叫声,弗恃嘟囔着吃饱就困,可自己都没睡多久,只能是上了马车在继续睡,还让司马鹿鸣驾车稳当些。
她总觉得重明是有什么事的,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不跟他们说而已。她又没有这个本事能撬开他的嘴,他只有愿意了才会讲的。她思考了一下,她唯一懂得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掏银子,“我给你银子,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可以么?”她商量道。
重明同意了,银子他收了,也吃了,但吃完了才说了附加条件,他们这交易在他看来本就不算是等价交换,这是顾长生有求于他,他答应了说,可没答应什么时候说,“等傍晚了,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要等傍晚?”长生又问。
他说了一个他觉得十分合情合理的原因,“因为我乐意。”
弗恃虽是躺着,可不表示他真睡着了,就跟司马鹿鸣虽是赶着马车,却也是一心二用想着重明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车上也就长生最为简单,只好专心等着太阳西落了。
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很远的距离,带着伤者,主要求的是个稳,而非快。何况药愚坐的是牛车,想要一日千里那也是不可能的。
长生突然奇怪为什么要坐牛车呢?回想了一下,好像起初药愚道人要走时想借走的是马车的,后来那村长说没有马,药愚道人又退而求其次想要头驴,包袱他们可以自己扛,让那驴托那断手的弟子就好了。但村长也告诉他没有驴。
村里也只有牛了,药愚是没得选了才选了牛的。好像今早起来的时候除了鸡鸣,还听到了好多牛叫声。
重明看了一下天色,“凡人虽是弱小如蝼蚁,但倒是想出了许多我那时候没有的东西,比如各种佳肴、各种布料、各种首饰、还有各种咒术。”
他没被关起来之前,那时候的人在女娲的教导下,不过才刚懂得了结婚嫁娶,穿衣耕种不久,与现在的人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他们的日子很简单,就是找吃的生存下去,和繁衍后代。
如今这些人变得狡猾了,懂得各种各样的花言巧语,懂得布置各种机关陷阱去捕猎比他们厉害的猎物,包括妖怪。他们的法术虽在他看来不值一提,但有时见着了,没到大吃一惊的地步,却也会叫他新奇的,因为这些法术是从前没见过的。
没有与生俱来的神力,就用后来的修炼,制造千奇百怪的兵器丹药,尝试各种杀人不见血的咒术来弥补。
重明道,“你去帮那瘟鬼还伞时,还记得么,那伞铺旁边是个卖茶的,那小贩一边卖茶一边讲故事,那故事挺有意思的。”
长生抓了抓头,那时她一心都在想着怎么跟那婆婆解释她的伞在她手里,说话结结巴巴,脑子里乱七八糟,别说记得伞铺旁边的小贩有说故事了,就是他经营的是茶水生意还是其他什么生意她也都没留意的。
重明也料定了长生记不住的,反正也不指望他像捧场的听客配合他,“那人说从前有个女人开了一间客栈,因为地点较为偏远冷清,所以生意算不得好。但奇怪的是,她虽生意不好,但家中的钱银却是一年比一年多的。有一日,有个书生路过,那女人热情周到把他迎进了店里,请了他一坛酒,还送了他一块饼。”重明算了算,时间该是到了的,他笑道,“你知道那饼吃了会如何么?”
司马鹿鸣拉住了缰绳。
弗恃坐起身子,对司马鹿鸣道,“快去看看他们!”
前面的牛又一次停下来不肯走了,这傍晚正是白日和黑夜交接的时候,这种偏远冷清的地方没什么人气,阳气不旺,最怕遇上魑魅魍魉出来晃荡了。
药愚本是打算让弟子去捡柴生火,悲风正听吩咐,突然感觉药愚鼻子在夕阳映照下,两只鼻孔似乎被撑大了许多,便一直盯着药愚的鼻子看。盯着盯着,那鼻孔倒又变回原来正常大小了,他转念一想,他师父本来鼻子就大,人家都喊牛鼻子老道,牛鼻子老道,他师父倒是名副其实的牛鼻子,许是看错吧。
药愚吼道,“我交代的你有听到么!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出神,越发不尊师重道了!”说完便是执行体罚,用力打了悲风脑袋三下。
弗恃跳下马车,顺着那吼声的方向去,长生和司马鹿鸣跟在他后头跑。药愚见他们这般大动静,奇怪道,“怎么了?”他扭头过来,弗恃问,“你有没有觉得身子哪里不对劲?”
药愚以为他跑过来又是要讽他吃饼的事,以为他话里有话是问他吃饼了以后有没有闹肚子,“我身体好的好。”
只是这话音才落,这牛鼻子还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牛的鼻子了。
药愚旁边的悲风看得清楚,吓得往左倒屁股压到什么,他起初以为是不小心压到师弟的手了,结果低头,瞧见自己坐到的是条尾巴。他手想撑起身子,却发现抓不稳东西,那手握拳,手指头黏在一起在他眼前变成牛蹄了。
惊吓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只因药愚车上除了那断手的弟子,其他人身上某一部分,或手或脚或头或屁股,都化成了牛相对应的那部分,人头变牛头,人屁股变牛屁股外带拖上一条尾巴。
最严重的就是吃光了整个饼的那茅山弟子,整个成了牛,因为变牛后,体重重了许多,直接把木头车压垮了。
重明大笑,“真是有意思,凡人想出来的咒术用在凡人身上,算不算叫自相残杀。”
药愚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重明兴致正高昂,背着手,走到拉车的牛前边,“这一看,本体就是人。臭道士眼瞎,不知道也就罢了,想来你的道行在他之下,所以即便是没瞎,其实跟瞎也差不多。”
他跟顾长生他们住进那屋子时就发现古怪了,弗恃眼瞎,但感觉还是十分敏锐,总觉得此地不应久留,倒也是感觉对了的。
长生疑惑,这牛一直养在牛棚里,她还看到村长的儿子拿了草喂它们,又用刷子给它们刷身上的泥巴,这是人?
重明道,“你的眼睛跟你的法术一样,一时灵验,一时不灵验,不过就是半吊子。你若不集中精神,是全然看不出端倪的。”
长生全神贯注,过了一会儿,眼睛仿佛还真是刺穿了皮囊,看到内在了,那人是趴着的姿势,感觉像是被裹在牛皮里装牛一样。“还真是人!”
药愚嘴里不停的念咒,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邪术控制那样身不由己,他施法想方设法要维持己身。弗恃也闭眼念起咒,看能不能像驱赶邪祟那般把他算是“吃”尽肚子里的邪祟驱逐出来,助他一臂之力。
但终究是尽全力了。
这脑袋还是成了牛的脑袋,但手脚看起来是正常的。也就是牛头人身,长生觉得像极了地府勾人魂魄的牛头,要是手里再多一把三角叉之类的就更像了。
弗恃满头大汗,拉过袖子随意的擦了一下,说道,“我让你不吃那饼,你却非要和我赌气,我怎么说的,就说你这小气会害死你吧,倒是一语成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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