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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熟田,却也偶有些山峦起伏之地并没有像后世那样被开发殆尽,至少以李曦所知,本地的那些土山并没有出现梯田一类的耕作模式。
而到了西边青城县,更是有一座著名的青城山,因此境内植被算是不错,再加之上游又有都江堰截流调控,所以江水平rì虽也急,却是平静清澈的很,便是上百年不挖也不至于淤堵,再加上整个四川盆地之所以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美誉,正是因为排灌皆是便利,所以自古以来便几乎不曾出过什么灾情,两岸纵有些堤坝,却也不过只是隔上几里地才象征xìng的修上一段而已,一旦真有洪水,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关键是谁都没有料到今年竟会突然出现那么大的降雨,而且是连续xìng集中地大暴雨,都江虽宽,河道虽畅,但是流的速度却根本就赶不上涨的速度,却也只能叫人徒呼奈何。
这时候郑爽又道:“刚刚才接到县衙那边县丞裴大人派人传来的消息,本官的行本送到蜀州刺史衙门之后,周大人已经准了,此刻已经送去了剑南道衙门,而且周大人还另外拟了一份行本派人送到了彭州去,希望那边能尽快反应过来,哪怕能将都江堰多闭一天,也能减少很多咱们这边的危险啊!”
李曦闻言点头称是,如果地处上游的都江堰能暂时关闭一下闸门,哪怕是只帮忙拦住一天上游的来水,对于蜀州和晋原县境内的堤坝安全,也有着莫大的意义,只是据柳荣说彭州那边的雨虽然没那么大,却也是不小,不知道老师周邛的两份行本是不是能有些效果,毕竟大家各做各的父母官,谁都会肯定照顾自己这边的利益。
甚至于,如果一旦地处下游的蜀州都不曾决堤,地处上游的彭州反而出了事,甚至连都江堰都不保,那可就是彭州刺史的责任,即便是剑南道同意了老师周邛的行本,如果彭州那边非要硬扛着,便是剑南道也不便硬迫他。
想了想,李曦道:“据下官一路过来所见,田里到处都积了水,甚至把稻子都给没了去,若是不能及时排出水去,只怕今年的早稻就要绝产了。刚才进村里更是看见不少人家的房子已经给雨水泡垮了,这灾情,可是着实的严重啊。”
郑爽闻言默然点头,这一季的稻子绝收还是小事儿,问题是不少人家的存粮都已经被大水给泡了,即便是堤岸保住了,雨水退了,抚灾和赈灾的事情却是会接踵而来。
本地晋原乃是上县,计有户一万八千余,口十二万三千余,在平时,这些户口人丁就代表着税赋钱粮,就代表着他身为一地县令的权力,可说是人丁越多他这个官儿就越大。
但是眼下一旦遭了灾,存粮没了,地里又绝收,眼下才是四月,晚稻还没影子呢,那么多人张着嘴要吃饭,这些丁口简直就变成了催命符,可以说是人越多,灾就越大——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偏偏今年整个剑南道大雨,大家都瞪着眼睛往上看着,都想给多喂几口,节度使大人那里只怕是拨不下多少东西来。朝廷那边更是指望不上,关中自来乏粮,便是连皇帝陛下都要每年带领着百官到东都洛阳就食去,哪来的粮食给这边?
可州县两级纵有些库存,这两天县里的仓库也已经基本给清查了出来,只是那一点数目,却也根本就不够撑到下一季稻子收获啊。
只要有饭吃,毁了的田基可以重修,倒了的房子可以重建,老百姓不会怎么样,反而要赞你一句青天大老爷,可要是没饭吃,老百姓才不认识你是谁,一旦饿急了眼,随时都有可能出乱子,虽说是天灾所致,可只要出了事,必然是要自己这样做地方主官的倒霉。
到时候只怕都不用人弹劾问罪,自己就要引咎辞职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这心里就忍不住的直打鼓。
当下他叹了口气不说话,便是县尉江安依附于县丞裴俊,跟郑爽的关系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上下级关系,但毕竟他也是为官一任,一想到眼下这灾情,却是压根儿就兴不起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思,当下也是跟着叹气,一时间这堂屋里除了叹息之外,竟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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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兴的婆娘和儿媳妇手艺不错,当他们把勉强收拾出来的一桌菜端上桌子时,只闻着扑鼻的香气,虽然庄户人家做菜没那么大的讲究,也并无什么菜式,却是实在的很,每个盘碟都盛得满满的,叫人看了就觉得憨厚。
几个人都是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饿了,眼下又是大灾当前,大家都没有喝酒的兴致,因此当下也便只是客气了几句,就在低矮的桌案前分开坐下吃饭。
只是一顿饭才刚吃了一半,就有衙役进来禀告,说是村子里一户人家的房子突然塌了,当时家里人正围坐着吃饭,不防备,房子一倒,他们跑不急,砸死了一个,其他的倒是没事。
一听这个,几个人再也吃不下饭,当下便赶紧冒着雨赶了过去。
大雨不要钱一般的瓢泼而下,李曦他们三个赶过去的时候,几个人倒在泥浆地里哭得很哀,死的是个年轻人,这时候尸身给家人从废墟底下拉出来,头脸上的血迹早给雨水冲的没了影子,人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身子倒是jīng壮,却也架不住房梁砸在头上,而且看这一家人的组合,想必死的还是家里最顶用的一个,是以当下听见里正庞兴提醒说本县县令大人到了,几个人也只是顾着抱了他的尸身在那里哭,根本没心思搭理什么上官。
郑爽倒也不恼,当下只是绷紧了脸,显是心情差到了无以复加,然后便只是吩咐本地里正庞兴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回头到县衙里支取些抚恤给这户人家,然后几个人对视着叹了口气,知道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便带着沉重的心情又回去。
才走到门口,郑爽突然停下步子,回头对李曦和江安道:“这会子也没心思吃饭了,不如再去堤上看看,房子塌了,顶多也就是砸死一个两个人,若是堤岸崩了,整个晋原都要遭殃啊,本官实在是放心不下!”
李曦和江安闻言自然是点头同意。
郑爽他们一行人带着衙役下来的时候,总共只郑爽和江安各自骑了一匹马,上午出去巡视江堤时,郑爽的坐骑又给泥泞的道路拧折了前腿,这会子只是趴在庞兴家的牛棚里哀嚎,因此众人便干脆步行去江边。
走到都江岸边,只见此时江水携裹了不少冲刷出来的泥沙,奔流直下之际,江水已经不复清澈,只是泛着一抹激浊的土黄sè,扑鼻而来的,还有一股江水的腥臭。
眼下着浊黄sè的怒涛气势磅礴的拍打着堤岸,时不时就会有个小浪拍到岸上来,似乎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溃堤,直是看得怕人,更叫人心里不知不觉的悬了起来。
上午的时候看过江堤,郑爽便已经命衙役们四下里召集里正们,预备的就是让他们组织本村丁壮巡堤护堤,但是此时站在都江岸边放眼望去,只觉得到处都是江水泱泱,似乎便没有一处堤坝是安全的,只怕洪水稍微再大一点就会全线崩溃,到时候即便是丁壮们集中了起来,这巡堤却又怎么巡?护堤又如何能护得住?
说实在的,在李曦看来,这纯粹土质的江岸能坚持到现在,被水泡了那么久了,水又涨得这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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