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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师徒两个好好地饮几杯。”
宋升闻言有些小愕然。
宋家又不是小门小户里,来个客人还需要主人家自去张罗酒菜,宋家有的是专门的烧菜婆子,要酒要菜只管指使便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是不屑与亲自去张罗什么酒菜的,以为那是卑下的事情,不过既然此时老爷子开了口,似乎隐隐有支开自己的意思,宋升也便恭敬地答应了下来――他自小便是出了名的听话,向来都是父亲大人说一他不说二的,因此还被几个弟弟讥讽为“应声虫”,说他“没一丝主见”。
等到宋升掀开暖帘出去了,这里宋?才对李曦道:“前rì晚间便从我家这小妮子口中得知李锦瑟竟是拜入了通玄先生的座下,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曦闻言躬身毕恭毕敬地道:“委实不敢当老公爷一句李锦瑟,老公爷还是称呼后学的字吧。”
无论是出于当今现实中宋?在朝野上下崇高的地位,还是出于一个穿越者对这个历史上得享千年贤相大名的老政治家的尊敬,李曦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位看上去已经垂垂老矣的老者,因此对他便极是恭敬。
而宋?闻言之后也只是笑笑,道:“那好,老夫便叫你子rì。”
又招呼他,“坐,坐下说话。”
李曦拱了拱手就要过去坐,宋果奴见他一动,自己便先动,觑得他要去张果老的下首坐,自己便紧两步过去,拿细罗帕儿替他拂了拂那座位,然后便咬着嘴chún儿笑着看他。
李曦冲他笑笑,过去坐下。
宋?和张果老眼见两个人眉来眼去,都只做没看见。
坐下之后,便是闲聊,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宋?和张果两个人在聊,李曦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旁听的身份,偶尔说到一些事情,李曦也是知情的,宋?才会附带着问他几句,李曦也都尽可能本分的答了。
他们两个年纪都有一把了,对于一些务实的事情开始不怎么感兴趣,于是话语中便都是颇多感慨唏嘘,充满了岁月的斑驳,只不过两人一个是执掌朝纲十余年更是曾两度拜相的一代贤相,另一个也是此时便有神仙之号更是在后世位居八仙之一的老神仙,因此即便是人生暮年语带沧桑,听来却也并不悲观。
相反,两人皆是有大智慧的人物,往往寥寥几句,便自能翻出另外一层境界,淡泊而机智,对于李曦来说,似乎只是坐在那里听两人不着边际的闲扯,也是一种享受。
居中就说到张果与莫言一局棋下了三十多天的事情。
没有起因,没有经过,张果老只是讲了其中的一件事,乍一听或许觉得有些平淡无奇,但是在当下结果已经明了的情况下听来,仔细一想,便觉动魄惊心。
一局棋下了三十多天,两人互有妙手神谈,将到最后几rì时,却是张果老渐渐占了上风,于是在最后的三天里,莫言大和尚一直陷入一种苦思之中,到得最后,只落了一子。
但正是这一子,却逼得张果老在沉思了一天一夜之后,投子认输。
棋局早已过去,胜负也已尘埃落定,但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rì子里端坐于此,听一个老者向另外一个老者描述当时两人对弈时苦思的心力交瘁,却仍觉魂魄为之摇动。
当然,这些东西宋果奴大小姐是不会感兴趣的。
她感兴趣的是李曦。
这时节堂里坐的,一个是她爷爷,一个则是她张爷爷,说起来她也只好算是以一个提壶倒水的小丫头的身份留下来的,但她自己却懵然不觉,只是自得其乐的一迳儿看着李曦。
有时候偷看,有时候干脆就光明正大的看,有时候笑着看,有时候则皱着眉头看。
百无聊赖小儿女。
然后,午饭时候快要到了,那宋升换了家居常服之后再次过来请示了几句,随后便有人单在门口支着暖帘,屋里人只觉得外头一股股凉风嗖嗖的刮进来,几个shì女云步飘摇,便把菜馔酒碟都送了上来,三人面前各有小几,还有一个位子也不知是留给宋升的,还是给宋果奴的,总之是一共四席。
布完了酒菜,那宋升便在宋?下首的一处小几前坐了,算是陪客。
富贵人家讲究个父子不同席,但那是吃大席的讲究,此时无论从气氛还是规格上看,招待张果和李曦的,倒更像是家宴,因此宋升便坐得坦然。
当然,坐落之后,照例是以两位老人喃喃自语一般的对话为主,李曦眼下算是跟着张果老,而宋升的身份也只好算是个陪客的,因此两人都不便插话与打断,事实上他们两个人所聊的内容,也少有人能插的进去。
一个退休的老政治家和一个在位的老神仙坐在一起,不聊政治,不聊神仙,只是彼此都极为动情地聊起了如何种菜。
据张果老说,他在恒山一处谷底里自己辟了一块大小约有两亩的菜园子,而宋?也说,就在这座府邸的后院,他也有一座不小的菜园,便此时家里吃的白菜,也是他自己种出来的。
李曦此时年少,难解其中况味,宋升虽说素来行事老成,到底也才四十来岁,心思自然还是扑在做官上的,对这些也都不感兴趣,因此两人便坐在那里闷闷地喝酒,听两个老头儿在那里交换和探讨习圃的学问。
然后,李曦微微有些走神,也不知道他们上一句正在聊着什么,突然就听见张果老说:“我这徒儿此前在蜀州就种过菜,据说还开了好多家铺面,专门买菜,为此而解了当地水患之灾啊。”
李曦回过神来时,只听见“水患”等几个字,然后就只见屋子里几个人都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宋?更是捻须微笑目带了然。
至于宋果奴,他照旧是一脸的崇敬与仰慕。
这时候李曦恍然惊觉,这才发现,原来今rì之会,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是张果老和宋?之间到底聊了什么,最关键的是张果老借此向宋?传递了一个信息:李曦,是我的徒弟了,而且是我唯一的徒弟
即便是到了现在,或许就连宋升都没有弄明白两个老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而自己也只是因为这一句关于种菜的闲聊,这才恍然发觉――这只是两个智者之间彼此的心照。
然后,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李曦却颇有些心下惕惕??之感。
不知何时,宋果奴已经溜到他身边来,笑靥如huā之中别有一抹大大方方的羞涩,说:“奴奴给先生筛酒。”然后便端了李曦的空杯子满满地筛了一杯递过来。
李曦接过来冲他笑笑,一口喝了,她的笑容便瞬时明媚起来,跳脱而飞扬。
然后,她乜着细长而妩媚的眼睛看着李曦,小声说:“我喊张爷爷做张爷爷,现在你拜了他当老师,奴奴岂不是要叫你做叔叔啦?”
“呃……”面对这个问题,李曦有些难以作答。
于是,小女孩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一弯新月也似。
她又继续说:“奴奴也想要拜张爷爷做老师的,可是他不肯收,只让我叫他张爷爷,说是不能比我爷爷还要低了一辈……喂,奴奴拜你做老师好不好?”
“呃……”李曦再次无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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