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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亭嗤笑一声道:“目光短浅!你还不明白么?如果以我们为辅,以百官为主,让皇上下旨斩了杨凌和八虎,那么外廷就会声势大噪,皇帝就要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了。
杨凌和八虎就成了我们的榜样。我们就成了他们利用之后的一把刀,随时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如果杨凌先死在我们手里那就不一样了”。
何大chūn这才会意,不禁说道:“如此看来,不管外廷请不请得下来旨意,我们都必须抢先除掉杨凌和八虎了”。
范亭颔首道:“正是,外廷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在利用外廷,没有他们的威吓和支持,我们擅杀杨凌和八虎,就要小心皇上的惩治,如今却没有这份担心了。
你看着吧,王琼被杀的消息一进京,就是三大学士也弹压不住激愤的言官翰林们,他们原想等个最好的时机再动手,堂而皇之地成为诛杀jiān佞的最大功臣。可是本来随在他们身后受其指使的百官这回却要推动他们立即请旨杀人了。哈哈哈哈”。
王岳见他得意大笑,忽地惊道:“范亭,王琼不是你杀的吧?”
范亭见大家都以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不禁变sè道:“公公,这话也就咱爷们在这房间里说得,要传出去那还得了?我若有胆子暗杀王琼,那还不如直接派人暗杀杨凌,何必还要借助外廷之力镇慑,以免皇上降罪呢?”
王岳放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这种事千万做不得,要是给外廷捞到丝毫把柄,他们抄蔓摸瓜的功夫可不比咱们差呀,想当初李广倒台,外廷看不惯的内监,全被归为李广一党,哎!收拾的那叫一个干净”。
就在这时,一个档头匆匆奔进来道:“禀公公,第四拨探马传回急报”。
范亭动容道:“快拿来我看!”
他拆开讯报火漆封口,匆匆看了一遍,冷笑道:“杨凌果然不蠢,竟用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刚刚传来的消息,船行过半,他的官船便在午夜靠岸,下去四十余人,取旱路直奔京城,目下已到了沧州地界”。
李荣急问道:“确定么,可曾看到杨凌本人?会不会也是他的疑兵之计?”
范亭犹豫一下道:“杨凌坐的是八骥的车轿,速度不比单骑快马慢上几分,探马不曾见过杨凌下车,不过偶在沿途市镇歇息、购买食物,我们的人确曾听到车中有人吩咐行止,暗观随行之人神态恭谨自然,若是随意找个小卒冒充,那些番子离开军营不久,个个桀骜不驯,不会丝毫不露马脚”。
戴义心中暗惊,他接过信来看了看,替杨凌说项道:“那也未必,听说杨凌治军有方,在海宁抗倭以一抵百,军纪严明。那些兵卒若受了他严令,谁敢因车中没有厂督就随意放肆?
杨凌身边最信任的一个千户、两个百户既然都在船上,那就可疑了。他若真的弃舟就车,怎能不把亲信带在身边?”
范亭笑了笑道:“他一向形影不离的那个女婢也在车中,听说那美貌女婢与他关系暖昧,平素便常在夜间出入他的房间。那小小车轿只容坐卧,肩踵相接,他舍得让自已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耳鬓厮磨十余rì么?”
戴义闻言不禁哑然,何大chūn着急地道:“如此岂不甚好?如今王琼一死,杨凌已是千夫所指,京中百官是再不敢有人敢维护他了,现在可速速派人拦截,趁他人单力薄将他除掉最好!”
张寿目光闪动,说道:“正是绝无可疑,瞧来才更起疑,他既然有此举动,分明对我们的行动已有所察觉。他是秀才出身,有这个魄力只领着几十骑护卫回京?
依我看,人还是要派的,不过张绣那边也要他回天津卫早做准备,两边撒网总能网住他这条大鱼,至于京里就交给朝中百官去折腾吧”。
**************************************************************************************河北霸州,近天子之地却多盗贼。
三四十骑护着一辆八骥的车轿疾驰在茫茫荒野中,此时天sè微明,马儿都喷着炽热的鼻息,显然一夜之间已不知行了多少路,荒郊上长满芦苇,只是比起落雁滩来稀疏了许多。
车轿不大,在疾行中颠簸不已,但是坐椅上都铺了厚厚的褥垫,虽然摇晃不已,倒不致把人颠散了架儿。高文心和一身男装的成绮韵对面而坐。
成绮韵穿着与杨凌相同的服装,五官修饰斯文英朗,一对箭眉、面如美玉,远远望去,倒与杨凌有五分相似。车顶悬着一盏鱼油灯。两人中间是一张磁石的棋盘,两人正在布子下棋,已下了二百一十四手。
高文心执黑先行,双方都以星小目开局,初时高文心尚稳扎稳打足可一战,可惜中盘眼见对方一条大龙在劫难逃,欣喜之下苦心竭虑布了一着妙手,想一举屠掉对方这条大龙,结果大龙气长,自已只顾着眼与此未虑其他,大龙还不曾绞杀,便已处处失着。
高文心瞧瞧自已已全盘崩溃,左下角黑棋无根,上方活棋受压,右方虽可一搏,但若把它做大,自已中盘苦苦挣扎的大龙就要被成绮韵吞了,实是再无搏胜之力,瞧了半晌只得推秤认输。
高文心自诩棋艺高明,可是一路北上与成绮韵对战数十回合,竟从不曾赢过一局,心中着实有些气馁。
成绮韵得意地笑道:“人生如棋,要着眼长远,我看姑娘下棋,每以杀大龙为乐,其实便是着相了。下棋是为了赢棋,不是图一时之快。你的棋艺本来不低,只是不曾通盘考虑,常为下出一记妙手不惜代价,反倒因末废本了”。
高文心虽不耻以她过去的所作所为,还向杨凌眉来眼去,不过这一路车中只有两人,总不成每rì板着脸。
何况成绮韵秘密北上以身作饵全是为了杨凌,自已又负有监视她的责任,如果现在闹不合就太不顾大局了,所以表面上对她倒还客气,听了她的指点只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也未答话,她轻轻捶着发酸的腰肢,靠在了椅垫上。
成绮韵微微一笑,说道:“进了前方镇子再休息吧,昨rì我们突然过镇不入连夜疾行,如果有追踪者应该已把他们甩开了”。
就在这时,只听远方有人喝道:“站住,巡检衙门查私盐贩子,停车下马,呈上路引,接受检查!”
两人的身子向前一栽,车轮吱吜作响,拖出一道长痕停在路上,成绮韵霍地掀起厚厚的轿帘,一阵清凉的风吹进来,已带了几分秋天萧杀的寒气。
清晨初绽的阳光象是给她白玉无瑕的俏脸蒙上了一层寒霜,成绮韵清斥道:“什么人?”
一个背弓的灰袍男子提着马缰,奔到车前俯身低声道:“大人,是巡检司查盐贩子,咱们是递上腰牌让他们走路还是塞些银子?”
成绮韵听了眸中寒光一闪,顿时有些起疑。莫清河就是督茶粮盐米税赋的,她对这些税吏十分了解,私盐贩子大多是些亡命之徒,那些税吏们欺负良民百姓还差不多,肯大清早的跑到荒效野外设伏查禁私盐?
她推开轿门哈着腰向外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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