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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道:“大人说的是,世子组织人马搬石救险,想看看是否有生还者逃入附近林中,结果发现隔着一道山岭,有一处刚刚有人居住过的地方,从窝棚和灶坑数量来看,大约有四五百人。此外又发现崖下溪流对岸有飞石溅出很远,砸入对面林中,若是山崖自震坍塌,不该有石块飞出这么远。所以世子以为是有人故意设伏杀害钦差,山崖坍塌,恐是炸药所为”。
李东阳脸sè凝重地问道:“现场不曾发现任何厮杀痕迹或砍杀死亡的尸体、血迹?”
世子侍卫摇了摇头,李东阳摇头一叹:“歹人计划周详,是志在必得呀。以火药炸塌山崖,要点燃引线三两个人就够了,人多了反而易被发现,歹人偏要布下数百刺客,其意必是担心会有人命大逃脱,布下伏兵的目的就是要斩尽杀绝。
现场没有死尸、血迹和搏斗的痕迹,看来光是山崖崩塌就已令全军覆没了,世子的人既然是第二rì晚间才赶到,歹徒早已远遁了。是什么人,对杨大人如此仇恨,又能动用这么多兵马,还拥有大量的火药?”
“杨大人在四川,最可能结下的仇家就是都掌蛮,而且都掌蛮是活在悬崖上的民族,最善攀援登爬,不过他们的叛乱已被平息,纵有逃离者也早作鸟兽散了,聚起三五十人来报仇尚有可能,数百人他们做得到么?再者,那群蛮子能弄到火药?要是这样,攻打都掌蛮时他们就该用上了”,杨廷和道慢慢思索着分析道。
“咳,咱家可不这么想”,刘瑾清咳了一声,发话了:“这个咱家听过一个减灶增兵的故事,窝棚、灶坑多少可以做假。至于火药,蛮子连金砖都弄得到,如果觉的人少,对付不了大人,花重金私购火药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咱家以为”。
一直怔坐在那儿的正德悠悠地叹了口气,刘瑾立刻闭嘴。
正德声音空洞地道:“杨侍读去了”。
刘瑾赶忙应道:“是的,皇上,皇上节哀”。
正德不答碴儿,继续道:“朕很伤心,你们伤心吗?”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一齐点头道:“伤心,臣等很伤心”。
正德悠荡了一下袖子,说道:“伤心?伤心你们还在这里吵些什么?听的朕心烦。杨卿去了,朕该怎么办呢?你们却谈什么蛮子、什么火药,什么”。
他说到这儿才忽然醒过神来,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砰”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不是天灾?啊?是有人蓄意谋杀杨卿么?谁干的?是谁干的?把他揪出来,抄他全家、灭他的九族、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刘瑾,你给朕带着东厂、内厂的人立即去四川,去把凶手抓起来,明正典刑,祭奠朕的爱卿”。
刘瑾一看正德有点失心疯了,不敢不答应,可又实在不愿意去,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来往四川一趟光走就得多长时间呐?还得缉凶。我正准备接手杨凌的势力,要是有人给我也来这么一出,我总不能见了山道就派人爬上悬崖瞅个清楚吧?那我光是走出四川的大山就得好几个月,这哪儿行呀?”
他心里着急,忙向三大学士使着眼sè,指望有人站出来帮他说句话,三个人里和他关系最僵的杨廷和倒是先发话了:“皇上,凶手是一定要缉捕的,蜀王和四川按擦使司正在缉凶,如果从京师派人去,等人到了,恐怕所有的罪证都已湮灭,歹徒也早逃之夭夭了。
蜀王素来jīng明强干,这事有蜀王爷主持也就够了,刘公公不去也罢。咱们在京里也不是无事可做。杨大人是皇上的股肱重臣,负担着许多朝廷重任,杨大人去了,这些善后的事宜都需要及时处理呀”。
刘瑾一听,如释重负,连忙道:“是是是,有蜀王爷在,凶手一定难逃法网,京里还有许多善后事宜,老奴怎好离开皇上?”
他说着,感激地看了杨廷和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小胡子好象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他却不知道,杨廷和肯帮他说话,是因为杨廷和就是四川人,抓捕凶手有蜀王牵头就够了,真把刘瑾这个大祸害派到四川去,领着东厂、内厂一大堆如虎似虎的番子,还不得把天府之国变成地府之国呀?那得祸害多少百姓?
正德痴痴地反问道:“善后,什么善后?”
“这个”,刘瑾一句“关于内厂、海事衙门”差点儿就吐露出来,连忙改口道:“杨大人受宵小之徒所害,为国捐躯,他屡立战功,威名赫赫,朝廷应该追谥褒奖,cāo办丧事,以示皇上的恩宠和厚爱呀”。
李东阳听了顿觉不妥,那是堂堂一品大员,尸体还没找到,这就cāo办丧事,岂不草率了?可是想到那是半座山塌了下来,用了三天外围都没清理干净,那些巨大的石块垒压成山,肩扛木撬,真要找出尸骨来还不定猴年马月呢。
这么长的时间,风吹雨淋、虫蛟蛇噬的,衣服都烂光了,谁有办法找出哪一具才是杨凌的尸骨?自已再干预就不免有失长者厚道了,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德心里乱乱的,全没了主意,听了便象木偶似的点点头道:“好!那就为杨卿cāo办丧事,朕要给杨卿风光大葬。马上传旨,命翰林院正副掌院学士,都察院两位主官,还有六部九卿及主要大员,赶来为杨卿议定葬仪谥号,朕要追功褒奖”。
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候着,群臣齐了再来唤朕,朕去看看一仙”。
正德皇帝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刘瑾忙活这一阵,出了一身透汗,只觉鼻管儿透亮,伤风好象已经好了,也忙出门传旨去了。
三个内阁首辅大臣相视一叹,默默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各怀心思,为政局、为前程忧心不已正德的琴箫竹庐中静静无声,路旁植的竹子已经满枝黄叶,在微风中发出干脆的沙沙声,显得萧索而毫无生气。
正德踽踽独行,两个小太监远远的辍在后边,一声不敢言语。正德轻步走进竹庐,见唐一仙已经换下了那套绯sè衣衫,穿着一身玄衣玄裤,腰束一条白绫,纤腰yù折,伏在桌上,正哀哀低泣。
正德走过去,见桌上放着一条白绢,应该是唐一仙刚刚撕开的,唐一仙的嫩白的颊上沾着一串晶莹的泪珠。正德微微一叹,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唐一仙张忽然一下子站起来,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正德心中也一阵难过,目光莹然地道:“一仙,不要难过了,朕朕听了心里也难受的紧。”
唐一仙泣道:“我想起初次遇到你们的事,想起了在神机营军营中、想起了在大同和你们重逢,心里难过的很。我本以为你们既是君臣又是手足,我也有个疼我爱我的大哥,又有了你,我们会永远快乐地在一起,可是”。
正德黯然,哑声道:“在我心中,杨卿实象父兄一般亲切,朕也以为可以和他君臣手足,一生一世,谁料,一仙,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朕放心不下你,才过来探望,一会儿还要赶回去,给杨卿办理后事”。
唐一仙离开他的怀抱,轻轻拭去眼泪,低声道:“我不只是难过,我还在担心,不知道幼娘姐姐知道了消息,她会会怎么样”。
“幼娘姐”,正德张了张嘴,也只能无言以对。
两个人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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