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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时睁的老大,一个凤冠霞帔、大红喜袍的女子,从大门口进来,一步步地朝灵堂走来。
后边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官员又跟了进来,院子里正摇头惋惜的,、正要告辞出门的,都吃惊地左右避开,负责迎宾的家人也张惶失措地站在那儿,不敢迎上去。
“当啷勾儿~勾儿~勾儿~勾儿~~”,一位修为高深、定力深厚的得道高僧失手把茶壶盖儿扔了,在地上咣啷啷的响了半天。众高僧一个个保持原来的动作不动,形如十八罗汉、怒目金刚高管家吃惊地迎了上去,颤声道:“大小姐,您您这是”。
高文心瞧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笑的高管家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高文心轻轻抚着手中的灵牌,环目四顾,幽幽地道:“大人答应过我,过了十月,当雪飘起的时候,他就回京娶我,现在时辰到了,你看这天,雪也该下了,杨大人该娶我过门儿了”。
高管家心里直冒凉气儿,吃吃地道:“小姐,杨大人他他已经过过过”,一碰上高文心的目光,他的心里不由一寒,再也接不下去了。
高文心会说、会笑,会动弹,可是那双眼睛根本看不到一点儿鲜活气儿,和夫人的眸子几乎一模一样。
高文心捧着灵牌幽灵似的飘进了灵堂,后边尾随着的官员们有的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一片凄云惨雾的黑白两sè,突然出现了一身红,显然刺激到了韩幼娘,她直勾勾地看着高文心,半晌之后,眸子似乎有了点儿灵气,竟然哑声叫了出来:“文心姐姐,你你”。
高文心将灵牌放下,双膝跪下向她叩了个头,然后噙泪说道:“夫人,文心家逢大难,发落教坊司,如果不是大人相救,高文心此刻不是成了一个逆来顺受、不知廉耻的娼jì,便是一堆无名枯骨了。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文心粉身碎骨难以为报。
夫人,文心情难自禁,喜欢了大人,如今大人已去了,文心自知身份卑微,腆颜登门,只求一个妾婢的身份,能够名正言顺地侍奉夫人,能够为大人守节终老、上香祀灵,求夫人成全”。
她说着,两行热泪又扑簌簌地淌了下来,随着她下拜的动作一颗颗滴在地上。
韩幼娘总算是彻底回了魂,听清了这位结拜姐妹的话,她惊慌摇头道:“不不,文心姐姐,我和雪儿、玉儿为相公守节是应该的,可是怎么能够拖累了姐姐一生?我要是答应下来,相公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高文心黯然垂泪道:“文心羞于开口,却也不敢再瞒夫人,文心对大人早已暗订终身。大人他他答允我,回京之后就接我过门。如今大人虽已去了,可是文心情有所钟、心有所属,除却大人再不作他想,求夫人一定成全”。
高文心说着,又深深拜了下去,韩幼娘急着想去扶她,可她双膝麻木,已经动都动不了,只得急道:“文心姐姐请起,妹妹受不得这样大礼,相公他他不曾对我谈起此事,相公对姐姐一直爱护有加,幼娘怕会错了相公的心意,害了姐姐终身,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相公”。
雪里梅见高文心一脸决然,想起当初见过的那副‘chūn宫图’来,她和相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以文心姐姐的贞烈,怎么可能再许别人?她今rì身着吉服,直闯灵堂,如果幼娘不答应,只怕马上就是一条人命了,所以她急忙对韩幼娘俯耳低语几句。
韩幼娘望向玉堂chūn,玉姐儿也会意地点点头,韩幼娘这才信了,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文心姐姐,是我家相公对不起你。姐姐本是大家闺秀,现在又是朝廷堂堂的女官,怎能让你这般自轻自贱地上门?
相公已经去了,杨府便是我做主,幼娘要行文娉之礼,三媒六证,八抬大轿地把姐姐接过来,时间就定在明rì。姐姐,你我是金兰之交,姐姐又治好相公痼疾,对我杨家有天高地厚之恩,幼娘不敢委曲了姐姐,今后我还是你的幼娘妹妹,夫人二字再勿提起”。
众人闻言大喜,受高文心这一刺激,夫人的jīng气神儿好象回来了,看到高文心也记起了孩子,知道为相公好好抚育后代才是为人妻的正责,口气松动,似乎已消了自尽殉节的念头。
“多谢夫人成全,文心文心终身感激”,高文心说完,一把抱住幼娘,两个人相拥大哭,哀哀之声令人心酸。
高老管家抹抹眼泪,赶紧出去张罗了。小妾过门儿,哪有那么多讲究,领进门来便是家里的人了。如今夫人说要送六礼,下文聘,那是把小姐当成平妻了。
小姐官宦世家、年轻貌美,又是京城闻名的女神医,可是命运多舛,家门中落,沦为侍婢,又被未婚夫婿一纸休书,惹得乡邻间不知多少风言风语。
如今小姐既铁了心要嫁给老爷,大夫人又开口许了她平妻之喏,小姐就是国公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虽说一进门儿就守寡,可国公爷的夫人是一品,那是几世修来的福份呐。
高管家是高家的老人,听了这消息又是心酸又是高兴,尤其是小姐这一来,夫人消了殉葬的念头,老爷虽走了,这个家还在,做为cāo持管理着这个大院的管事人,他能不高兴么?
这喜事,怎么也得办的风风光光的,可不能让小姐再委曲了。
高老管家虽见多识广,也听说过活人和死人、死人和死人成亲的冥婚,可是具体仪式他也不清楚,仓促间想找个懂行的也不容易,而且家里现在也离不开他,于是高管家忙唤过两个家丁,派了去邻近几村保甲里正那里打听,寻找鬼媒人,要给小姐和杨大人的亡魂,办一场轰轰烈烈的鬼婚了杨凌遇险的消息是八百里加急,来的快,直到今天,蜀王禅位于世子的奏折才进了京,奏折里讲述了禅位的理由,恳请皇上恩准,又详细叙述了在平息都掌蛮之乱后,杨凌如何大智大勇,破解了庶子朱让槿陷杀世子的yīn谋,保住了蜀王一脉的贤誉,奏请皇上褒奖杨凌。
那信中并未提及朱让槿有可能与某位藩王共同勾结,蓄意造反的事。那件事只是朱让槿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焉知不是他胡乱攀咬。
若说可疑,那只有宁王了,可是从杨凌派布天下的番子们送回的情报看,江西宁王那儿除了乡下到处闹土匪,城里帮派林立,弄的乌烟瘴气之外,宁王爷整rì里花天酒地,没有丝毫异动,你还真拿他他没办法。
二来虽说蜀王府出了个不肖的朱让槿,可是朱宾翰和朱让栩确实十分贤明,一旦牵扯上造反,这两位就得被撤藩,押回京师幽禁起来。于公,突然改变四川百余年来的政治格局,在此微妙时刻,势必造成动乱。于私,天下间鱼肉百肉、祸害地方的藩王多了,偏偏把一对贤王给关起来,杨凌心里也觉的不公。
最重要的是,如果此事公开上奏,又指不出和哪个藩王勾结,真正的叛乱者势必有所jǐng觉,更加伪装小心,想抓他的把柄就难了,而且也要吓的其他藩王疑神疑鬼,有些藩王怕皇室怀疑到自已头上,受了无妄之灾,为了自保,受有心人一鼓动,没准儿就来个称下手为强,不想反的也反了。
政治上的事就是这样,一件事处理不慎,不但会产生后患,在其他势力的cāo纵推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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