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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府西夸院后面的一间屋内,有个妇人在低声地哭泣,哭得很伤心,在她旁边站着一个大男孩,身高已经与成人相仿,虽然脸上稚气犹存,但神色淡定,目光坚毅,他一直站着,也没有阻止妇人哭泣,直到她慢慢停歇下来。
“娘,您不用再费心了,”男孩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回到哪里去的。”
“你还是个孩子,你你现在能到哪里去?”妇人又抹上了眼泪。
这个大男孩就是郑青,而这个妇人就是他娘卫媪。郑青自从一岁多被母亲送到郑府,他就很少见到母亲,开始一年还有一两次,到后来就是几年也见不上一次,倒是姐姐们还会经常偷偷地来看他,并告诉他母亲的消息。他知道母亲就在这里,也知道她很难,所以他也从不来打扰她,他也从不恨她。这次是自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那个让他不堪回首的家,他不知道会去什么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他只想在临走前来看看他们,也许这也是永别。
“我现在长大了,我哪里都能去得了。”郑青道。
“到外面去闯荡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卫媪道:“你住哪里?吃什么?喝什么?谁为你缝补衣裳?”
着着她又哭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生了他,想给他更好的生活,但却因此让孩子受了更多的苦。从她心里来,她也不愿看到孩子再在那里受罪,她也曾想过让孩子再回到她身边,但这么大的孩子想回到侯府也不是她想想就能办到的,但真让这孩子一个人出去闯荡,她什么也是不放心的。
“娘,您别哭了,”郑青道:“我现在什么都能干,有的是力气,我可以去给别人干活,我还会武功,我也可以去投军。”
其实郑青骨子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之所以那么刻苦的去练功,就是为了有一天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成为大将军,哪他的母亲、姐姐就可以不再为奴,就可以像富庶人家一样过上安稳的日子。
“你会武功?跟谁的?”卫媪很是吃惊。
“这个不能告诉您,”郑青脸上露出难得看到的笑容:“我不光会武功,我还识字,我还读了很多书。”
“哟,弟弟现在厉害了吗,哈哈。”笑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靓丽的女子。
“姐姐。”郑青着就拜了下去。
进来的是郑青的三姐卫子夫,她是平阳侯府的讴者,也就是歌女,长得楚楚动人,聪明伶俐,且生性善良仁厚,善解人意,颇得平阳公主赏识。卫子夫很疼爱这个弟弟,因为他从就不能待在母亲身边,而且还吃了不少苦,她和其他几位姐妹也偷偷去看过他,并且给他带好吃的西。今天她在侯府伎所排练歌舞,听得弟弟归家,就赶紧告假赶了过来,生怕他走了就见不到了,谁成想一到门口就听到了母亲和弟弟的谈话。
“子夫,你来了,正好他。”卫媪一见女儿来了,就赶紧,在她这几个孩子中,平时就数卫子夫最有主意、最有见识了。
“娘,弟弟刚回来,你让我什么呢?”卫子夫笑着道。
“你还笑,我都急死了,”卫媪道:“他跟那边的爹爹吵了架,还打了那边的兄弟,还离家出走,再也不回那边去了。”
“为什么打架?”卫子夫道。
“我在外面和朋友练武回来晚了,还受了点伤,他就我打架惹事,打我,还不给我饭吃,还把我赶出了门,”郑青道:“我要走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拦住我要抢我的西,还想动手打我,就被我打了。”
郑青得很简单,但卫子夫上前看到弟弟身上那么多的伤就心疼地哭了。
“娘,”卫子夫道:“弟弟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那个人就不配做父亲,要我,弟弟要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那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地。”
“你得轻巧,”卫媪道:“他才十五岁,现在出去他能干什么?他在外面怎么生活?”
“这倒也是,”卫子夫想想道:“要不我去求求公主殿下,让他留在侯府做点事。”
“这行吗?”卫媪有点不太相信,那得多大的面子啊。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们在弟弟读过书练过武是吗?”卫子夫问道。
“是的。”郑青道。
“你的书读到什么程度了?”卫子夫道。
“我读过论语,读过道德经,还有其他的一些书。”郑青道。
“你的武功练得怎么样?”卫子夫道。
“我也不知道,”郑青道:“我觉得普通人五六个人也打不过我。”
“哎呀,我的兄弟真的了不起了,”卫子夫道:“公主殿下要经常出门,也需要一个随身伺候保护的男丁,前两天还听她起这事,我看行。”
“那怎么给公主殿下呢?”卫媪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吧。”卫子夫笑得很自信,陪着母亲和兄弟了一阵子话就走了。
在平阳侯府的伎厅,平阳公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群讴者排练,不时还指导一下,看了一阵有点累了,刚想离开,就看见卫子夫低着头抹着眼泪走了进来。
“子夫,你怎么啦?”平阳公主问道。
“回公主殿下,没什么的。”卫子夫赶紧跪下行礼。
这个平阳公主可不简单,她是当今天子汉景帝刘启与皇后王娡的长女,太子刘彻的同胞长姐,原封号阳信公主,因嫁给开国功臣曹参曾孙平阳侯曹寿,所以又被称为平阳公主,地位颇为崇高。平阳公主生性温和,对待身边的下人也是颇为关怀,卫子夫也是她非常爱惜的一个讴者,所以见此才有一问。
“怎么,有什么难处还不肯跟我吗?”平阳公主笑吟吟地道。
“奴婢不敢,”卫子夫道:“只是些家事罢了。”
“什么家事能让你如此伤心?”平阳公主道。
“是关于我弟弟的一些事。”卫子夫道。
“噢,那我倒要听听了,”平阳公主道:“你起来话。”
“是,”卫子夫站了起来回话道:“我有个兄弟在郑家,这个您知道的。”
“嗯,是那个郑青吧,”平阳公主道:“你刚才去看的就是他?”
“是的,公主殿下。”卫子夫道。
“他怎么了?”平阳公主道。
“回公主殿下,”卫子夫道:“他在那边过的并不好,吃了很多苦,因为那边的兄弟欺负他,他就把人家给打了,结果被那边的父亲赶了出来,我娘让他回去他不肯,要去闯荡江湖,因为担心他所以适才失态,还请公主殿下赎罪。”
“哪里就罪不罪的了,”平阳公主道:“你那个兄弟多大了?”
“回公主殿下,”卫子夫道:“他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大孩子了,都比我高了。”
“那他都过些什么?”平阳公主道。
卫子夫就把郑青从放羊,又不知从哪里识字念书练武的事情告诉了平阳公主,这倒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你那个兄弟还在吗?”平阳公主问道。
“在。”卫子夫轻声答道,心里怦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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