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丨赞拜稽首(第1/2页)兴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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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世之官,自九卿、百执事,外至一郡县吏,非无贵官大职可以行其道也。”————————【上范司谏书】

    大朝是皇帝先入殿等候群臣,常朝则是群臣先入殿等候皇帝。

    三声钟响过后,路寝殿里便传出皇帝升座奏乐的声音,然后再是一声高声叫喊:“吉时到,陛下临朝。”

    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众人依次步入路寝殿,却发现皇帝已然在里面等着了。虽然有两名谒者早已放下帘子用来遮挡御容,但还是依稀可见皇帝样貌,他头戴通天冠,身穿上玄下纁的朝服,外罩绛纱袍,内着皂缘中衣,上衣以象天,下裳以象地。虽然身子单薄,但他正襟端坐在御榻之上,剑眉上扬,凤目微张,隐隐然透出一丝君王气象。

    五个常侍谒者分别站在两旁及御前,负责监察朝会礼仪,他们齐声传道:“趋!”

    这时侯官员们无论大,都将两手下垂合拢,配合着旁边乐府官员敲击的音乐,低着头跑至皇帝面前,然后依次下跪稽首,将冠冕靠在手掌上保持一会时间后,缓缓起身。谒者依次从大到向皇帝高唱百官的名爵,比如‘司徒、录尚书事王允、太尉马日磾、司空淳于嘉叩见天子。

    这种朝觐礼节叫做赞拜宣名,皇帝坐在上面看着朝臣伏身稽首,声势恢弘,让皇帝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气,为君者,便当如是!

    趁着谒者赞礼的功夫,皇帝尽量把朝臣的名爵和样貌统统记在脑海里,以备问询。

    在乐府和谒者的引导下,百官再次稽首伏地,一齐发出声如山呼般的唱颂作为朝会行礼的尾声:‘某官臣某叩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苗祀此时已走到皇帝身侧,见不是穆顺,皇帝略有惊异,知道出了事故,但他不能为了一个宦官而扰乱常朝秩序,于是冲中间一名常侍谒者点了点头,那谒者便向前高声宣道;“制曰:起!”

    这一声犹如洪钟大吕,响彻路寝殿,就连刚才五个谒者齐呼都未必有他一个人的大。别底下的官员们,就连皇帝都为之动容,这一嗓子都快比上后世的高音喇叭了。

    谒者是国君左右掌传达政令的近侍,有奉使出行、监视等责。历来选拔谒者时除了品德识以外,还要求个人仪容端正,白了就是只有既长得帅同时又是霸的人才能当谒者。

    是故当那名谒者传旨完毕,转身稽首时,皇帝眼前顿时一亮。这人不仅声音清,身材更是高大,而且形貌昳丽,实在是一个邹忌那样的美男子。

    “他是谁?”看着那名谒者转身走回了官员队伍,皇帝对苗祀悄悄问道。

    “这是征西将军的从子,常侍谒者皇甫郦。”苗祀声提醒道。

    皇甫嵩的侄子?皇帝点点头,默默将此人记了在心里。

    稽首宣名之后,百官谢恩,按官职高低依次就坐于席上。最前面是三公的座席,太尉马日磾、司徒王允与司空淳于嘉并列而坐,王允肩负录尚书事、总朝政等实权,故坐于中间,坐席略微靠前。而在三公之后,九卿之前,则另有一排单独的座席。

    汉时朝会,百官都是接席而坐,唯有尚书令、司隶校尉和御史中丞三人在朝会上享有单独的座席,号称‘三独坐。不仅显示皇帝对他们的特殊礼遇,更是有在朝会时监察臣子、凌驾九卿百僚之上的权力。

    此时尚书令由士孙瑞坐于中间,席上御史中丞桓典和司隶校尉黄琬对坐。余者九卿及下属臣僚、议郎、博士等官都列坐在后。

    就如同后世开会一样,甫一开始,皇帝得先讲几句场面话:“昨夜不慎着凉,今天早上头脑昏沉,故请太医令前来诊断,耽误了常朝的时辰,让诸卿久等了。”

    众人皆告罪不敢。

    趁着底下臣子谦让的功夫,皇帝又道:“以往听近侍起民生如何多艰,黔首饱受饥馑,常常易子而食,苟性命于乱世而不可得。我还以为是夸大,直到近来看了奏疏,又召臣子问询,才知道果真如此。如今国事蜩螗,区区不贤之躯,难以济天下,还望诸卿勠力同心,矢志辅佐,兴祖业,除弊事,还百姓太平。”

    这话的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来,皇帝把拿回批奏权的目的解释成了体察民生,要致天下太平。有些不坚定的臣子顿时就动摇了,如果皇帝夺回批奏权是为了一己私欲,那誓死也要一争,可若是为了治理天下?

    难道臣子还想拦着皇帝治国不成?

    ‘不贤之躯什么的都是谦辞,因为这场面话放在以前,任何一个中人之资的皇帝都得出来。但其可贵之处就在于这番话出自一个长于深宫之中,登基不过三年,无人教导识和治国略的皇帝。年纪能有这种过人的见识,实在是让人惊叹。就连司空淳于嘉都不由的暗自点头,看来内朝官从宫里传出来的流言是确有其事,当今皇帝不仅聪慧早熟,还怜悯苍生疾苦。

    有了皇帝这句话,再加上马日磾奉表称颂以示拥戴、王允暂且退让,批阅奏疏干预朝政的事很快便让大多数朝臣无话可。

    这时张喜出声道:“禀陛下,卫尉臣喜昧死进言。”

    皇帝面色不变,微微颔首。苗祀会意,代为道:“制曰:可。”

    “陛下欲兴祖业,臣虽愚钝,亦知忠君为国。但陛下虽才智过人,却未曾理政,甫自批奏,难免有所缺漏。且臣民奏疏之中,涉及广博,如某地布施教化如何、每年岁收如何、山川形势如何、奏中用典及措辞又是如何,便是能臣也需积年才熟稔,况乎陛下耶?”这话带着教的意味,像是长辈劝导后辈一样。当然,在张喜眼中,皇帝就是个不谙政事的孩子。

    一旁侍中杨琦几乎是下意识的出言反驳道:“照卫尉所,陛下就只能垂手而立,看着臣子如何施政,如何批奏了?”

    “不敢,批奏之权是至尊所有,臣下万死不敢僭。”听了皇帝起初的开场话,张喜已经不再抱有重夺批奏权的念头了,他曾与王允私下商量,既然批奏之权被皇帝收去已成既定事实,倒不如退求其次:“只是臣敢请陛下在批阅奏疏时,常询近侍,或选拔大臣教习辅弼。如此,陛下能渐渐熟知政事,振兴祖业。”

    一旁尚书右丞赵戬、侍中刘艾、城门校尉崔烈等人纷纷附和:“是矣!自董伏诛以来,关中太平,百姓安乐,赖司徒匡扶社稷之功……”

    马日磾凛然,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群臣借机推举王允,想让王允当摄政大臣!他两手握住笏板,准备等这些人完再马上代皇帝表示反对。不料这些人的用意虽与马日磾所想一样,但内容却大相径庭。

    “如今陛下年已十二,正当延请大儒教授典籍,如孝元皇帝故事。”

    听到这里,皇帝、王斌等人脸色刷地变了。孝元皇帝的老师是名臣萧望之,是孝宣皇帝驾崩前亲自指定的遗诏辅政大臣之一,王允做不了外戚,得不到遗诏,只能退而求其次,博得一个帝师的身份,以堂而皇之的辅政。只要做了皇帝的老师,不仅可以辅政,还可以站在老师的身份上对皇帝的所为大加批判,皇帝便是再反感,也要顾忌师生名义。

    这就是王允与张喜等人暗地商议的定策,皇帝可以干预政事、批阅奏疏,但作为让步,王允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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