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丨骑虎难下(第1/2页)兴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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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一黜陟不当,一政令未便,则正论辐凑,各效其忠。虽雷霆之威不避也。”————————【西畴常言】

    张喜以为自己鼓动同僚定能逼迫皇帝就范,没想到皇帝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还给王允带来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想做帝师,就得面对权力缩水的困境,既想做帝师,又想牢牢把握权力,就得甘心让其余的帝师如马日磾等人与其平摊辅政的权力。

    正当张喜左右为难,正想办法为自己开脱时。

    王允适时解围道:“陛下,臣才德鄙陋,实在难以胜任帝师,还请另选名士大儒,教授圣躬。尚书令士孙瑞德才兼备,沉静有雅量,臣昧死举荐。”

    皇帝知道王允是打算将有名无权的帝师位置给士孙瑞,好让尚书令这个重要的位置空出来留给关士人,他自然不能让王允得逞:“卿等所举之人皆有可取之处,兹事体大,我得好生参详,仔细考虑一番才能下诏决定。今日朝会过后,诸位可上书进言,此事先暂且搁置,不要再提。”

    一场由卫尉张喜引发的危机在皇帝与士孙瑞等人的配合下轻松化解,场面渐渐得以控制,朝会的主动权开始转移到皇帝手中。

    王斌此时起身:“禀君上,北军中候臣斌昧死进言。”

    这一声只有皇帝亲戚或元老大臣才能叫的‘君上称呼,让旁观的淳于嘉心头一震,连道不好,知道皇帝这是要反击了!

    王斌是皇帝的舅父,此时他出声发言,便是皇帝的语气都温和了不少,他没有让苗祀代为垂询,亲自道:“但讲无妨。”

    “臣要劾奏卫尉张喜用人不当,办事不力。其属下两宫卫士令及左右都候自三天前奉诏搜捕宫中窃贼以来,查无所获,更使宫室不安,臣请朝臣会议卫尉等失职之罪。”

    此言一出,舆情大哗。

    几天前未央宫从民间新招入的一批宦官不守规矩,盗窃御物,虽然被巡视的卫士及时抓捕,但还是逃了一人,藏在宫中迟迟未被寻到。

    这种消息群臣只是有所耳闻,但具体情况却少有人知,毕竟事涉皇室颜面,再加上时局纷乱,卫尉府便没有过于声张。

    以为皇帝会拿蔡邕一案大做章的王允,顿时手脚大乱,因为宫中窃贼,他从张喜口中略有耳闻,但张喜只是万事无虞,他便不放在心上,没料到张喜担心事情做大,对他极尽敷衍。

    这一会被王斌在朝堂上捅了出来,以马日磾为首的朝臣顿时群情激愤。

    “宫中出了窃贼这等大事,为何没有告知中台以及三府?”尚书仆射杨瓒义正言辞道:“陛下,臣请治卫尉隐瞒不报之罪!”

    很快,新任少府张昶、大司农周忠、侍中杨琦、黄门侍郎射坚等朝臣都一齐指责卫尉张喜办事无能。

    “陛下,按北军中候所言,宫中窃贼已三日未曾捉获,可见卫尉府上下官员办事颟顸无用,实在是有负圣望,臣请下旨严议!”话的正是侍中赵温,他先前一直缄默不语,就是为了等到现在,此时他的话无疑代表了前将军赵谦的态度。

    口诛之辞,接二连三的如潮水般向张喜涌来。

    皇帝在帘后轻咳一声,苗祀立即喝道:“朝堂之上不得喧哗,肃静!”

    待众人静了一会儿后,皇帝带着胜利者的眼神打量着张喜良久,声音刻意保持着平静:“卫尉可要自辩么?”

    “陛下容禀!臣之所以隐瞒此事,完是为了朝廷颜面!试想,若是此事传至民间,岂不是被百姓贻笑?臣对陛下一片赤诚,未能及时捉获窃贼就于心有愧,如今更是遭人谮毁,臣实在是无颜以见陛下!”张喜带着哭腔稽首叫屈,额头放置在交叠的手背上,迟迟没有抬起来。

    皇帝像是认可了张喜的理由:“你的对,此事干涉朝廷颜面,确实不宜声张。但一个窃贼这么多天都没能伏法,尚匿身宫中,让我寝食难安,这也是你不可推卸的罪过。”

    “是……”张喜汗流浃背,知道自己酿成大错,伏地道。

    这时候司隶校尉黄琬及时应对道:“捉贼一事,主要是由卫尉手下南北两宫卫士令及左右都候负责,如今贼捉不到,多半要追究他们的罪责。卫尉虽难逃关系,但罪有可原。”

    黄琬,字子琰,江夏安陆人,祖辈历仕公府。论才,他聪慧善辩,不输赵岐,论正直敢言,他曾不惧权势选拔贤能,不逊王允,论政绩著,任豫州刺史时曾平定盗贼,威望胜于士孙瑞、马日磾等人,可谓是朝中举足轻重、在关与关西士人两皆有声望的名臣。

    司隶校尉旧称卧虎,监察司隶各郡,三公以下,无所不纠,又可以参与司法,被誉为雄职。

    所以黄琬的话让皇帝不敢觑,再加上他有意分化王允的势力,知道王允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故而显得特为重视:“依黄公之见,这事该如何定论?”

    “臣以为,当下诏申饬,责令卫尉府上下限期缉捕,务求克成。”

    皇帝自然不乐意就这么放过张喜,他大费周章,借题发挥所图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借张喜来引出蔡邕的案子?既然张喜犯了欺君、渎职的罪过都能得到宽宥,那蔡邕不过是同情董,又何至于死?他把这件事踢给了廷尉:“廷尉以为如何?”

    话完,皇帝便朝九卿列座中的一人看去,皇帝不知道廷尉长什么样,但他知道廷尉穿什么服饰。

    秦汉两代习惯用冠、佩和绶来区分官员品秩和职能,通俗的法是玄武绯,官多半戴进贤冠,穿玄色朝服,以冠上梁的数目区分等级,武官则戴武弁冠,穿绯色朝服。

    比较特殊的还有侍中戴貂蝉冠,在殿旁敲礼钟的乐人头戴建华冠,宫殿门吏、仆射戴鹊尾冠,卫士戴却敌冠。

    而御史和廷尉等负责司法和监察的执法官一律戴獬豸冠,此冠又称法冠,高五寸,样子类似獬角,很容易辨认。

    廷尉名叫宣璠,是朝廷不入流的一个官,却被董赏识,顶替了挂印出逃的袁绍,一跃成为了司隶校尉。迁都长安时,在董的授意下,上书以灾异罢免了反对迁都的司徒杨彪等人,后来改任光禄勋,持节拜董为太师,深受亲近。

    王允诛董,宣璠不知施了什么手段,不仅躲过了株连,而且还能参与进诛董案与蔡邕案等一系列重大事件中。

    昨日侍中赵温持节,奉诏移送蔡邕入黄门北寺狱,宣璠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实则仗着王允的权势堵住狱门,闹得赵温与皇帝颜面无光。此时面对皇帝的发问,他理所当然的答道:“司隶之言甚是有理,臣璠附议。”

    话音刚落,赵温便不客气的接话道:“实在荒谬!卫尉渎职失察,罪不容恕,仅仅是一个申饬就可了结的么?那蔡中郎不过得闻董身死,发出喟叹,便以党羽论罪,非处以重刑不可。判决之轻重,在廷尉一人之言,试问汉律何在?陛下,臣要弹劾廷尉宣璠包庇党羽,公心私用,并昨日阻拦臣持节奉诏,目无朝廷之罪!”

    “确是如此,卫尉张喜渎职失察,若是仅得轻判,那蔡中郎何以至死?分明是有人借机陷害仇敌,报解私怨。”王斌趁机附和道:“臣请君上彻查!”

    眼见局势失去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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