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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简洁地:“整体搬迁厂房,增加排污净化投入。”
“搬迁?”蒋厂长惊得眼镜脱落到鼻梁上,愣了半天吃吃道,“镇长,那可得花大价钱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晟似笑非笑,“给你透个底,今后县里原则上不再批准重污染企业项目,就是染织厂、造纸厂等等关一家少一家,花多大价钱都别想新建,因此你不想投入,可以,镇里收回经营权面向社会招标,不知多少老板哭着喊着要来,你信不?”
“可,可是镇里也要给点补偿呀,毕竟,毕竟……”
“镇里可以给土地政策,给税收优惠,但不出一分钱,费用可以跟投资商量,也可以自行解决。我就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干?”
蒋厂长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内心纠结无比:毫无疑问搬迁要花一大笔钱,就算有投资商,对也没有分摊这笔费用的义务,顶多象征性给点钱。不过承包期刚过一半,中途放弃委实太可惜。他从事染织行业多年,与国各地同行、中间商都有沟通,深知作为重污染企业,现在确实处于人人喊打的境地,特别一二线城市已经强行关停掉不少。是如此,已经取得的牌照尤显金贵,只要生存下来就有赚钱机会。
搬迁确实代价不,估计两年利润都得泡汤,但利用镇里的土地政策能多圈些地,扩大生产规模,往后的日子也许会更好。
只要有盼头,总比没机会好得多!
“我干!”蒋厂长终于下定决心。
几天后通过程庚明牵线搭桥,县城两家化工企业愿意投资入股,各占5股份,蒋厂长入股1,镇里占4股份是控股。四协定仍委任蒋为厂长,两家化工企业均派驻管理人员参加日常生产经营。
有鸿升厂的探索,镇里另两家重污染企业也动了心,不断找晟完善改制案,联系有意向投资的老板,接下来搬迁后三个厂共同投资的污水净化处理工程也提上日程。
马不停蹄地奔波考察、开现场会、组织专家论证案、协调上下级及相关部门关系、多轮谈判,一晃三个星期过去了,周五傍晚镇领导们照例拼车回城,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突然想起很久没联系周容。
很久的意思是起码超过一个月,这期间晟可以披星戴月,成天忙得连轴转改制工作千头万绪,每个细节都不能有半点马虎,同时作为分管经济副镇长,还要腾出时间处理职责范围内的事,丁书记嘴上支持,担子却压重,而牛镇长能不暗中拖后腿,给自己添堵就谢天谢地了。白天时间恨不得掰成两瓣四处奔走,晚上才有空坐下来与朱正阳研究、推敲案,讨论改制实施过程中有可能碰到的难题、如何解决,每天总要凌晨时分才睡。
可问题是,周容为何不主动联系?非但没打过电话,没发过短信,上也没半句问候那可是抬抬手、分分秒秒就能做到的事。
关于自己提拔为副镇长,他没告诉周容。一个副厅长的女儿对的副科级恐怕根无感,在省城那些衙门里,刚毕业的大生安安稳稳坐两三年办公室,就能轻而易举混到副科级,再混个几年想进步的话随便找个县下去便能挂副县长的职,没办法,人家起点高,无须在基层做得那么辛苦。他也没告诉父母亲,主要是怕父亲心理失衡,在部队累死累活当了二十多年兵,到最后才混个营级,儿子工作一年多就是副科级实职,若生起气来,心脏搭桥手术白做了。
周容怎么了……
想到这里他不假思索拨打她的手机,提示已关机再到上找她,等到天黑都没回音。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十几圈,期间重拨了几十次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又拨打赵尧尧的手机,接通后便:
“周容怎么回事,手机一直关机?”
赵尧尧“喔”了一声,迟疑道:“这件事……”
“快告诉我!”晟大声道。
“你来,当面。”她完便挂断电话。
晟预感到赵尧尧可能知道原因,不定周容反而事先与她通过气,当下毫不犹豫叫了辆黑面的直奔县城。
一路上他愁肠百转分析了十多种可能,大半与周容身体健康有关,当然也不排除工作不顺心、父亲仕途受挫。往深处想,自责对她关心不够:工作再忙,每天打电话、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明内心深处想逃避,不愿面对愈来愈近的两年之约。
如果她病了,我明天就请假坐飞机到碧海去看望,哪怕最终奇迹不再发生,这份心意必须要有!
抵达望海区,赵尧尧正站在门口,见他下车也不招呼径直转身进去,晟熟悉她的脾气,跟在后面头一次来到她住的房子。
她住在九楼,八十多平米,两室一厅,装修并不复杂但布置得很温馨,粉红和紫色为基调,床、沙发、椅子上到处都是毛绒玩具,屋子里弥漫着沁人入脾的香味。
“现在可以了吧?”他强笑道,目不转睛看着她。
“坐。”
“唉,我哪里坐得住?”
赵尧尧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站到他面前,侧过脸看看墙上挂钟上的日期,直截了当道:“容明天结婚!”
晴天霹雳!
霎时晟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部坍塌!他捂着心口倒退两步,卟嗵跌坐到沙发上,双眼空洞失神瞪着对面墙壁。
错了,一定搞错了!两年之约还有三个月,九十多天,当初好必须等到最后一刻的!
他不甘心地抬起头,沙哑地问:“她……”
赵尧尧不想给他提问的机会,补充道:“她请我转告你,她非常抱歉。”
非常抱歉?
他脑中轰轰直响,象要爆炸似的。四年多的感情,曾经的海誓山盟,庄重的两年之约,一句轻飘飘的“非常抱歉”就结束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当面质问她!
他热血沸腾,腾地起身冲出门外。赵尧尧“哎”了声,紧追其后。
到了楼下,晚风拂面,晟陡然清醒过来:我凭什么当面质问她?我能给她什么承诺,什么幸福?这一年多来,我到底尽过多少努力,给予她多少呵护和温情?就算明天赶到碧海,后天呢,往后漫长的日子呢,我能留在那儿吗?
抓到手心里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叹一声,放缓了脚步,赵尧尧一路跑赶上来,看看他的脸色却不知如何安慰,默不作声紧紧跟在他身边。
此时晟完没了向感,也不知往哪儿去,只管沿着大街一个劲地向前,过去几个月一幕幕似电影胶片在脑海中快速闪过,这才悟出原来事情早有预兆:
早在半年前周容的包裹开始减少,当时赵尧尧提醒过,他并没有在意,或者没嗅到危险的气息
每次他打电话过去,她总是第一时间先挂断,过会儿才回电话,现在看来应该是男朋友在旁边,不便话
上次父亲心脏病发作前后,她在电话里经常对两年之约能否实现表示怀疑,那也从那时起,两人都刻意避免打电话,偶尔通过短信、交流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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