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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灵终于打来电话。
她可以不打，晟不会因此指责什么。从三滩镇到省城，两人曾有很多次机会过暧昧底线，但鬼使神差地，每次都遭遇种种意外，最终还是保持纯洁的同志关系。
打，其实也蛮为难的，怎么，到什么程度，对两人而言都极为微妙。没有晟，范晓灵或许还是普通乡镇女干部，再有能力顶多升到副科级，正科则是女干部仕途天花板，想迈过那道门槛很难很难。
有晟看不见的手幕后运筹帷幄，范晓灵才机会走出黄海、跳离梧湘来到省城，官至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然后突然结识韩青，似乎有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感觉。
“我想跟你件事儿”范晓灵吞吞吐吐道。
晟笑道：“韩青吗？”
“你都知道了？”范晓灵随即想到徐璃，机关大院都传遍的事儿哪里瞒得过她，低声道，“来，来我没有那个想法”
“你早就应该有，”晟道，“之前我劝过你多次，成家立业，有了家事业才能兴旺发达，单身一人总不是办法韩青素质不错，性格稳健踏实，是可以依赖一辈子的人，我完赞同你的选择！”
“谢谢，你的话让我安心，”范晓灵低低道，“我总觉得愧欠你什么，真的，我还觉得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随便什么时候，什么地，只要你一个通知我便真心实意奉献一切”
“别这么，”晟赶紧打断道，“你有今天主要是自身努力和机遇，不欠我任何西，我也未曾想过回报。我们之间最好象那年霄龙雪山一样，让记忆永远冰封在漫天大雪里，行不？”
范晓灵扑簇簇眼泪直下掉，哽咽道：“我忘不了你的承诺，可你一直没兑现，我我恨你，恨你”
晟深知此时她的“恨”非寻常之恨，黯然无语。
她哭了一阵，道：“两个月后我们要举行婚礼，场面很到时你会到场吗？”
韩青中年丧偶，范晓灵则是离异之身，加之两人身份特殊，二婚肯定不会大肆操办。不过按官场潜规则，规模的活动敏感，哪些人出席、送什么礼物等等，都具有指标性内涵。
在省委一班领导当中，韩青属于“正常而正派”的干部，即忠于职守，循序渐进，不比清官廉洁，不比能吏干练，却能兼而有之，把该做的事做好，于上于下都有交待。
领导觉得称心，群众觉得贴心，同事觉得放心，简称“三心干部”。
优点是四平八稳，无派无系，不论风吹雨打依然闲庭信步缺点是副职基成为仕途天花板，得不到升迁和外放机会。
然而韩青这个副职与众不同，是重权在握，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他担任副部长已有八年，期间换了三任组织部长，凭借资历和威望脚踏实地成为常务副部长。
因此二婚这样非常私密的宴席，即使受邀，是否应邀出席也值得推敲。
范晓灵道：“名单还没定，不过你你算娘家人嘛。”
晟听得心一软，柔声道：“好，好，到时一定去！”
放下电话，晟定定坐了很久。
与上次晏雨容不同。关于晏雨容，从她还是出家人慧月起，晟就没打过主意，心里想的是让花季少女回归社会，过正常人的生活。当他发现晏雨容真正投入热恋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好似父亲终于把女儿嫁出去，有一点点伤感，但更多的是喜悦和幸福。
范晓灵他有几次下决心将她“正法”，尤其在省城郊区酒店里，若非银山纪委和省治安大队前来捉奸，鱼婷旋风般带走范晓灵，两人肯定“和谐”了。
得不到的，往往是好的。
此时晟的心很痛。
虽他也清楚，“和谐”对自己来无非名单上多了一行，对范晓灵并不公平，很可能因此耽误她一生幸福。
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
正在怅惆地嗟叹个不停，叶韵喜孜孜进来，象以前一样大刺刺坐到他对面，翘起二郎脚，拿过桌边的纯净水拆开仰头便喝。
“斯点儿！”晟满肚子火无从发泄，喝道，“女孩子家举止象女汉子，将来怎嫁得出去？”
叶韵诧异道：“我可没过要嫁人啊噢，市长今儿个心情很差，是不是听到什么坏消息哪个女朋友要嫁人，还是想出国？”
嗅觉比狐狸还灵敏！
晟板着脸道：“工作不顺心！”
“那我点高兴的事，”叶韵笑得天真无邪，“跟蔡局进山跑了两天，初步结论是绿色食品开发前景一片光明！鄞坪、鄞洲两县山区农副产品种植面积仅占总面积六分之一，其它部种植收成、收益均十分低下的玉米、麦等传统作物”
“明知农副产品赚钱，为何不种？”
“以下这些话蔡局不敢在报告中反映，我直吧！一是地正府不作为，没有引导农民种植经济作物，连简单的宣传活动都没有二是严重缺乏资金，地正府不支持、不扶持，不出台优惠政策，银行、信用社不给贷款，农民干瞪眼没办法三是利润空间大头被中间商拿走了，农民到手的钱比种植传统作物高不了多少，没有积极性”
晟叹道：“困扰鄞峡十多年的难题，真相被外行两天时间就琢磨透了，是地正府的悲哀，还是山区农民的不幸？”
“账也不能光赖到当地正府头上，因为农副产品收购、销售等整个环节控制在市里，他们只有建议权，无力改变什么。调研期间我也奇怪既然有利可图，那些人为何不鼓励和刺激家民扩大种植面积，那样不是赚更多吗？你猜猜原因。”
“考我？”晟轻轻摇头，“适度控制规模细水长流赚钱，规模上去了，利润空间大幅提高，必定引来各路神仙觊觎，那样反倒一无所获。”
叶韵拍手笑道：“不愧为懂经济的好领导！接下来怎么做，听你指挥。”
“农副产品这块投入并不大，重头戏不是农业。”
“对了，昨天跑鄞坪山时蔡雨佳对那边奇峰峻岭的独特地形很感兴趣，雄心勃勃想搞旅游开发，后来一听当地旅游局的投资额，顿时蔫了，回来路上再也没提过那碴儿。”
“要投多少钱？”
“十个亿！”
晟没被吓住，道：“大山旅游的特点就是投资高，风险大，周期长，不过只要能红火起来就是当地取之不竭的聚宝盆。”
“你只做短期项目，不打算在鄞峡长期呆下去。”叶韵提醒道。
“是啊”晟长长思索数分钟，道，“先在市里注册公司吧，拉开接触战序幕。”
“得令！”
叶韵最喜欢惊心动魄的较量，两眼发光道。
思来想去，晟还是拉蔡雨佳直奔鄞坪山，没惊动鄞坪正府，就各带一名秘书大清早步行上山。
他们选择的是从县城通往大山的“主干道”，由于缺乏远景规划和可持续发展恒心，鄞坪正府始终未考虑修路，段都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石子地，晴天偶尔有附近山民进山砍柴、采草药和散步，下雨则遍地泥泞，烂泥甚至能淹至膝盖，寸步难行，是一条典型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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