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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7节风月官司(4)
找了一天曹太太不在家的时候,李泉给母亲留下一封信,曹灵带着一个丫鬟和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nǎi妈,雇了一辆车,出城而去。
待到曹太太回来,看见女儿竟然和李泉做出这等不要面皮的事体,自然是大哭大闹,又要投井,又要上吊,曹德政懒得理她,找了个由头躲了出去。
曹太太冷静了一下,转头去找刘氏,谁知道李泉事先想到,生怕母亲为自己担上关系,竟是连母亲也没有知会,只留下一封信,内中说自己出去散散心,舒缓一下。让母亲不必担心,过上几天就会回来的话。其他的,一概不提。
曹太太从她这里得不出什么结果,心里又委屈,又失望。更多的却是对李泉的恼恨,一怒之下,到县衙把李泉告了,请县大老爷派人发海捕文书,缉拿李泉归案。
常熟县大老爷管燮光升堂问案,听郭小七代为抱告(清代的时候,在司法体系中于妇女有若干豁免权,女子很少有抛头露面打官司的,实在不可解的情况下,可以托请家人、亲属代为诉讼,这样的一种过程称为‘抱告’),把经过讲述清楚,呈上曹太太亲笔写就的状子,也是很有无奈之感:“除了小姐之外,家里都有什么人走失啊?”
“除了我家表妹之外,还有一个丫鬟,一个服侍表妹多年的nǎi妈。”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李泉又有何德能,能够将曹家女儿,连同丫鬟、nǎi妈在这光天化rì之下,掳劫而去?而不会惊动到旁的人呢?”
“这……”郭小七呆了一呆:“大老爷,我家表妹离奇失踪,偏又是在这样的时候,赶在和李泉同rì离城,其中难道不可详究吗?”
“听你说话,倒似乎在指导本官断案了?”
郭小七赶忙碰头:“小人不敢。”
“你家表妹失踪,若是强行与李泉同rì离城拉上关系,,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这状子中所言及的‘掳劫而去’的说话,实在不能成文。”管燮光摇摇头,放下了状纸:“你还是回去,问问相邻的家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你的表妹到底是到那里去了吧?”
郭小七还想再说,管燮光自顾自的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后堂。竟是就这样退堂了。
从县大老爷这里得不到任何回护,郭小七回家告诉姑母,姑侄两个都有点傻了眼:县大老爷不肯受理,自己又不知道女儿所到何处,也就很难再提起第二次的诉讼,思及女儿在外面颠沛流离,曹太太呜咽有声。心中连带着把个娘家侄儿也恨上了:“若不是你三番五次的簸弄,我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不智之事?最后逼得女儿离家出走?”
郭小七见事已至此,便是现在表妹回来,怕也已经是白璧微瑕,再白送给翁家,对方也会拒之门外了,还是想想怎么躲开韩二的追讨是上策,他不敢再在姑家久坐,找了个由头,他也躲了出去。
他一离开,曹太太连个遇事商议的人都没有了。女人家心眼小,越想越觉得此事已经到了推车撞壁的境地,总不能让女儿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跟了李泉,只是两个人都不在城中,县大老爷又不肯受理自己的屈枉,一念之下,雇车到了苏州城中,到抚台衙门哭诉
她呜呜咽咽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抚台衙门前已经围拢了一大群听热闹的路人,众人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样嫌贫爱富,意图一女两嫁的情状,从来只是在戏台上看到过,谁知道今天居然真出了这样的新鲜事?
那个赵先生听她说完,慨叹一声,弯下腰去对她说:“这位夫人,天气寒冷,你跪在这里,难免受些风寒,不如你先起来,到签押房中去说话。”
曹太太没有旁的可说,只有一句话:“求老爷为我做主。”
“你先起来,起来到签押房中,我再给你回抚台大人,你看如何?”
劝了几句,终于将曹太太劝得暂时止住哭泣,领她进到门廊下的签押房中,因为是坤客,签押房中原本值班的众人只能暂时让出来,又赶忙到二堂去回抚台大人。
黄宗汉倒实在是能吏,听赵先生说完,冷笑了几声:“也算是她自取其辱。”
“大人,现在曹太太还在签押房中,您看?此事如何了结?”
“了结什么?她的女儿自己和人跑了,这等事要官府怎么出头?还是快快让她回去,去找她的女儿才是正办。”
“可是,大人,这个妇人哭哭啼啼,若是就这样打发了她,怕是她怎么也不肯回去啊。”
“那,你说怎么办?”
“学生以为,不如请大人出面安抚她几句,胡乱应承下来,先让她回去再说。”
“荒谬”黄宗汉很无礼的硬邦邦回绝了赵先生的提议:“打发她回去之后呢?她的女儿跟人家跑了,久久不回,将来她再来府衙哭诉,又当如何?再一说,若是她的案子本官管了,rì后再有相同之事呢?都到府衙来闹,我还要不要做事了?”
赵先生想,这等风化案子殊不多见,可说是十年也难得碰上一回,焉能成为惯例文章?只是居停大人话已经说到这里,多劝无益,只好点点头,退了出来。
回到签押房中,还得想办法哄骗对方:“我家老爷答应了,此事他会知会旁省,若有发现,当立刻递解回本省,到时候,你们母女就能够团聚了。”
曹太太不知道这是他的推搪之语,倒信以为真了:“大人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作甚?回去吧,不久之后就有好消息了。”
李泉带着心上人,一个丫鬟一个nǎi妈一路北上,顺利的抵达了京城。到了水獭胡同的翁府门前,问过门下人,得到一个很坏的消息:翁曾文不在běi jīng,两天前回原籍老家去了。
翁曾书不在,翁同龢却是在的。他和翁曾文名为叔侄,实际上年纪相差很小,在家中的时候,也曾经一起在书房读书,亲近便如同兄弟一般。听门下人回报有大孙少爷的同学从故乡而来,便迎了出来。
李泉没有见过翁同龢,只是听过他的名字,知道是学苑前辈,更加是难得一遇的拔贡之才,执礼甚恭的请下安去:“给前辈见礼。”
“少礼,少礼。”翁同龢问了几句,李泉倒很老实,把经过讲了一遍。
翁同龢心中对他这等不讲礼法,诱人于外的做法很是不满只是碍于第一次见面,不好开口训责而已。不过面子上也不是那么好看了:“既然这样,那,少渊兄目下行止当如何呢?”
从江苏千里迢迢的赶来,却扑了个空,李泉又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书生,原指望到京中投靠同学,不想彼此擦肩而过,现在又势不能就这般转头回去,前路茫茫,心中全无定见,真让他有点慌了手脚。听翁同龢问及,年轻人叹了口气:“不敢欺瞒前辈,学生……也真的是全无定见,还要请前辈指点一二。”
翁同龢不喜欢他的这种冒失所为,不过就是路人遭难,自己也势不能坐视不理,又何况是侄儿的同学、自己的同乡?又怎么能不施以援手?当下点点头:“若是不嫌蜗居简陋,就请李小兄在我府上安顿几rì?待到过上几天,再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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