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屈打成招(1)(第1/2页)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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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节屈打成招

    把王树汶找到班房,“先把他吊起来”刘学太喝道,“问他,叫什么名字?”

    吊起来一问,王树汶哭着说道:“我叫王树汶。{ }”

    “什么王树汶?替我打,着实打”

    “不是,不是。”王树汶大喊,“我叫胡体安。”

    “好了,好了放下来,放下来”刘学太作出那种惊吓了小孩,心怀歉疚而又找不出适当的话来抚慰的神情,“早说你是胡某人,不就用不着吃苦头了吗?”

    于是旁边的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吊着的王树汶放了下来,替他揉膀子的揉膀子,擦眼泪的擦眼泪,服侍得倒是好周到。

    “小鬼该饿了,弄顿好的给他吃”

    县衙门前的小吃摊子最多,不一会就送来了一碟子卤驴肉,一大碗酸辣汤,一盘洋面馍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但是眼泪汪汪的王树汶却只是摇头。

    “吃啊”有个年纪跟王树汶差不多的小皂隶,老气模秋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干吗弄出这等样?”

    一语未毕,脸上着了一巴掌,“去你母亲的”刘学太恼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句话说得不合时宜,瞪眼骂道:“这里没有你的话你少开口,没有人当你哑巴。”

    等那小皂隶捂着脸,嘟着嘴避到一边,王树汶怯怯地问道:“刘大爷,你说的话算不算数?是不是骗我?”

    “我怎么骗你?那句话不算数?”

    “就是,就是‘没有死罪’那句话。”

    “当然罗,怎么会有死罪?”刘学太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拉住他的手,用恳切得恨不能挖出心来给他看的神情说:“你倒想想,如果不是上头都说好了,凭你这样儿,混充得过去吗?你虽只十五岁,很懂事了,总也听说过顶凶是怎么回事?现在是为了敷衍公事,不能不装个样子。你尽管放心大胆,上头怎么问,你怎么答,包你无事。”

    “会不会打屁股?”

    “这就在你自己罗”刘学太将身子一仰,“你老老实实招供,不惹县大老爷生气,他凭什么打你?”

    王树汶想了一下,点点头,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不过有句话,我先关照你,你别怕”刘学太很从:“公事有公事的样子,尽管暗底下都说好了,场面上要装得象,照道理说,这种案子要钉镣,不要紧的,一切有我。”

    这一下,王树汶倒了胃口,衔着一口食物,怔怔地望着刘学太,疑惧满面。

    “跟你说过了,只是装样子,到了监狱里,我马上替你卸掉。总之一句话,你相信我刘大叔,放心就是。”

    “刘大叔,”王树汶问道:“你说没有死罪,那么,是什么罪呢?”

    “至多三年的牢狱之灾。在监狱里,让你睡高铺,一天两顿,这样的白面馍馍管你个够。准包三年下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连你自己都认不得你自己了。”刘学太放低了声音又说:“三年一满,不是许了你了吗?两顷地、五十两银子,娶个老婆,雇两个长工,小子,你时来运转,马上就成家立业了”说着,便使劲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是替他高兴得忘形的神气。

    王树汶的脸sè渐渐开朗了,然而就象黄梅天气那样,阳光从云端里漏了一下,旋又消失,依然yīn霾满天,“我不相信有那么好的事”他摇摇头。

    “谁骗你?谁骗你就天诛地灭。”刘学太煞有介事地,“明天就让那面写契给你,五十两银子替你存在裕丰源,折子交给你自己收着。这总行了吧?”裕丰源是通城县唯一的一家江浙人开办的钱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赌过咒了吗?”

    终于,王树汶点点头,重新开始喝汤吃馒头。刘学太便又叮嘱了一番话,将他稳住了方始离座,走到间壁屋子。

    “我看见了。”刑房张书办大摇其头,“怎么弄这么一个孩子来?也要搪塞得过去才行啊”

    怎么会搪塞不过去?刘学太知道,张书办一肚子的诡计,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何况有个教好了口供的人在那里?他这样表示,当然是有作用的,为求痛快,不如自己知趣。

    “老胡让我捎了信来,”他低声说道,“有笔孝敬,马上替张二叔你存到裕丰源去。”接着便伸了两个指头。

    “二百?”

    “嗯。”

    “这么件案子……。”

    “这是先表微意。”刘学太抢着说:“事情弄好了,还有这个数。”他又伸了三个指头。

    张书办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也罢了不过话说在头里,我是净得。”

    “自然,自然。毛师爷那里另外已经有了。”

    “我上去说。倘或他有话下来,你得告诉老胡,让他找补。”

    “那当然,反正不让你为难就是。”

    毛师爷倒没有说什么,也许已经满足,也许等案子到了紧要之处,另有需索。张书办心想,反正有话在先,归刘学太自己去打点,这时就不必谈钱,只谈人好了。

    “人是太瘦小了一点,不过讲话倒还老练,能充得过去,而且也不尽是混充。”

    “这怎么说?”毛师爷问道:“这家伙也是一起下手的?”

    “下手的是老胡的侄子,他也跟了去的,不过并不知情。”张书办说,“总扯得上一点边,也不完全是冤屈。一切都靠师爷了。”

    “等我想想。”毛师爷在想,马翥有些书呆子的味道,又是很深的近视眼,若是坐堂问案时,弄得黑黝黝地让他看不清楚,这一案可以混得过去。不过,由县而府,由府而道,一直到省里,都要打点好了,才得无事。

    “老胡知道。”刘学太这样回答他,“已经有预备了。”

    “那行。”

    于是毛师爷派人将马翥请了来,一见面就说:“恭喜东翁,正凶已经抓到了。”

    “彼此,彼此”马翥笑容满面地答道,“全是仰仗老夫子的大力。”

    接着便谈到案情。这些盗案重犯,往往先由刑房书办问一遍,作成‘节略’,叙述案情梗概,这份节略是早就做好了的,马翥接到手里,看不了两三行便停了下来,脸现讶异之sè。

    “想不到这个盗魁,这么年轻,才二十一岁”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审案子宜乎虚己以听,东翁切莫先存成见。”

    “说得是,说得是”马翥受教,等将节略看完,便要传谕升堂。

    “东翁”毛师爷拦阻他说,“此时还不宜提审”

    “噢”马翥问道:“莫非有什么说法?”

    “胡体安能在千里以外作案,党羽自然不少,此刻提审,不禁百姓旁观,倘或有那无法无天的在公党闹事,虽无大碍,究于东翁官威有损。”

    “是,是”马翥心诚悦服地请教:“那么,老夫子看,以什么时候为宜?”

    盗案、风化案,或者涉于机密,有所关碍的案子,原可以便衣在花厅提审,马翥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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