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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不肖王孙()
关饷是在各自的营所所在公署支领,除却神机营总署所在的煤渣胡同之外,还有八旗头起马队所在的红桥南,营所在的羊Rou胡同,内火器营马队所在的方家胡同,左翼骁骑营枪队所在的东长安街,右翼所在的观音寺。
其他诸如威远队下分的捷、胜、jīng、锐四营,所在地是在帅府胡同,皮库胡同,三不老胡同,方家胡同,这些地方分布于京各处,第一月关饷,肃顺又是神机营事物帮办大臣,都是要逐一走到,亲自向兵士饷,以示朝廷重视之意的。
这样多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全数走遍,甚至说,一处所在,在两天之内能够办理清楚,就已经很不简单了,故而关饷顺序,总是有先有后。这也是事之常理,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事情坏就坏在这事有先后四个字上。
肃顺个Xing褊急,分外瞧不起族人,倒是对汉人体恤有加,不过神机营天子自将,营又是以旗人居多,他倒也不敢过于肆意而行,故此和以亲王之衔领神机营事物的肃亲王华丰商议了一下,决定先从位于老君堂的两黄旗队厂开始,办完之后,转而就近到东四牌楼的孝顺胡同、大帽儿胡同和兴隆街去——那里是两白旗队厂所在。
把这两处地方办完之后,顺路到捷胜jīng锐四营,去给主要以汉族兵士组成的这四营去派饷,之后,再考虑其他。
自从惠亲王绵愉因为在总署衙门不办事,只拿着俸银享受,又恰逢载垕之事,贸言上折,给皇帝痛批一番,将他的亲王爵位降为郡王之后,宗室亲贵看出了皇帝对于朝一些耆宿,全无情谊,惩治之法大大的凸显为上者的辣手冰心,都不再敢因循苟且,没有差事的也就罢了,有差事的,都很是小心谨慎,生恐犯到皇帝手,遭遇不测天威。
华丰也是其之一,他深知肃顺虽名为‘帮办大臣’,其实自己这个领神机营事物王大臣,也要处处听他的调遣——他的话,在华丰听来,便与上谕无异了:“雨亭兄所议之法极好,就按此办理吧。”
于是从六月十九rì开始,用了三天的时间,肃顺和华丰坐镇在各处队厂,派饷银,从六月二十二rì开始,到威远队下的四营去办理关饷事物,却引起了其他旗营兵士的不满。
在东安门内有一处名为银闸的所在,建兵房一区,内兵士比较特殊,这里不设常驻,是各营小队轮值驻地队厂,到六月下旬的时候,正好是正红旗枪卫队轮值的rì子,本来他们的驻地是在京的北锣鼓巷,按照派饷的次序来说,是在威远队之后,汉军排枪队所在的小东岳庙之前,只不过因为要到银闸轮值,也只好顺应着向后排了。
这让队的一个带队官大为不满这个人叫席尔达,姓董鄂氏,其祖名叫锡勒,在世宗年间做过古北口提督,更且是弘时的岳丈。高宗继位之后,因为雍正处死亲子,觉得心很是不忍,便重重的提拔了锡勒一番,到了乾隆三十二年,死于战事,皇帝大为痛悼,封为一等伯,并且在石大人胡同建专祠祀之。
到了席尔达这一代,靠着祖上的余荫,在圆明园火枪营领一份俸米银子,待到神机营创建的时候,因为要从京各营挑选兵士,他也为之选入营了。
当兵吃粮,旗子弟惯常出路,这本没有什么,只是想不到,到了营,居然是要和一群下溅的汉人兵士共同训练?这些人可懂得什么法令,可知道什么叫祖制,可明白什么叫先辈荣光?祖祖辈辈都是拿锄头,在最下层伺候旗下大爷的奴才,居然和自己一起同营训练?真正是把旗人糟蹋到家了。
皇帝的上谕他不敢多加置评,不过在营,席尔达对汉人兵士极尽酷虐之能事,他入营就是佐领,虽不过是六品的武职,在那些汉人的眼,却也是直抓现管的顶头上司。而神机营的兵制,于营长官的领导,条例极为明确,抗上是死罪,兵士们畏惧重刑竣法,敢怒而不敢言。
除了训练之多方刁难之外,席尔达更有一桩事是心大恨:神机营条例明确规定,一切能够接触到银子的庶务,都要在各队厂办理,像他这样的一营佐领,平rì里是连一大钱也见不到的,便等若是彻底断绝了他想通过种种手段,饱私囊的念想。
其实,兵营之各种舞弊的手法层出不穷,领兵的将官与办事的章京、庶务上下勾结,也不是绝对做不到,只是兵制初建,谁也不敢第一个就做出这等大犯忌讳的事来,总要等到过上一段时rì,再想法子。而就是这短短的一段时rì,席尔达就等不及了。
席尔达在军营成天骂声不绝,酒Rou之余,就拿属下的汉人兵士出气,随意打骂更加是家常便饭,这一次因为奉派到银闸轮值驻防,连同三十两的饷银也拿不到,更让他心有火。“居然先给那些奴才,不给大爷?实在是丢尽了祖宗的脸面,不行这得争。
席尔达吃猪油蒙了心,一念至此,竟如野火燎原一般,再也不克忍耐,第二天,本是他带兵轮值之时,就将差事委给下属的一个汉人,名叫蒙秀三的暂时代理,自己则带着营四十余旗人部属,穿城而过,一溜烟的到了小东岳庙的汉军排枪队队厂,来找华丰理论。
到了队厂所在,席尔达排闼直入,也不顾满堂忙忙碌碌的众人,大步到了华丰的面前,利落的请下安去:“给王爷请安”
华丰以为他是排枪队的一员,心正在纳闷:怎么不到队庶务书办和章京那里去按照名字取银包,到自己这里做什么?“哦,免了,免了。起来,月来辛苦,到一边去取银子吧。张书办……”
“王爷,卑职不是排枪队所属,卑职是正红旗下,现任是枪卫队佐领,轮值银闸事物,我叫席尔达。”
“你既然不是排枪队所属,到这里来做什么?”
“卑职有一事不明,想向王爷请教。”
席尔达的声音故意提得极大,把堂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个个放下手的差事,听他说话。席尔达心骄傲,声音提得更高了,“王爷,我等旗人,从来便是身为主子,如今做主子的倒要等奴才领完了银子,方能关饷,这,似乎与祖制不和吧?”
华丰一呆,又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卑职是说,我等旗人尚未关饷,不能先让那些下溅的奴才领到饷银。”
“对”和他一同到堂上的四十几人同声大呼起来,“我等旗人还未拿到饷银,不能让汉人奴才先拿”
华丰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席尔达是想来闹事的他左右看看,似乎想找什么人,席尔达等不及了,大声又说,“王爷,您是管着神机营事物的领王大臣,可要给旗下人做主啊,这样下去的话,那些奴才就爬到我们旗人头上……”
一句话没有说完,只听旁边有人说道,“他们是奴才,你又是什么?奴才的奴才?狗都不吃的下溅东西”
席尔达大怒,转身看过去,气势立刻消灭,脸sè不红不白的跪了下来,“给大人请安。”
肃顺脚步不停,走到他身前,伸手把他头上戴着的凉帽取下,扔到一边,“我识得你,你叫席尔达,是不是?你的祖上叫锡勒,是不是?”
“是。卑职是席尔达。”
“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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