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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连夜会商()
孙瑞珍打起帘子,奕第一个进到堂,其余的几个鱼贯而入,到了御案前,众人整衣拜倒,“臣等叩见皇上。”
军机处每天早上的叫起是多年来的成例,而需要由军机处带到御前做正式会商的,一般而言都是国朝大事,这一天的第一桩事情就是桂良上奏,内说铁路工程进展得很不顺利,一则是因为天气越加炎热,每rì金乌当头,工地上的民夫做不到两个时辰,就有暑昏倒,为人抬下来,延医诊治的。第二是户部的工钱迟迟不能到位,几次向朝廷催讨,皆无下。也引得各省民夫怨声载道,劳作起来,也分外的没有jīng神了。
听孙瑞珍把桂良的折子念了一遍,皇帝低头看看下跪的几个人,“庆,你是奉旨管着户部的,怎么户部这一次应该分派下去的工程银子还没有起解吗?”
“是。回皇上话,此番铁路大工,廷议是以各省协款,并朝廷拨款共同支应的。不过奴才听恭王说,上一次他奉旨到江宁办差的时候,曾经和桂总督谈及此事,桂总督深知朝廷用度rì渐吃紧,为表忠悃之意,有意在省内及协款各省自筹工程银子,朝廷所支的份额,也由他的治下分担。故而,奴才想,要是这样的话,则朝廷所应支付的款项,自然也就可以省下来了。”他碰了个头,又说,“此事,在七月初三臣等叫起的时候,也曾向皇上禀明,皇上也是俯准了的。”
皇帝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朕记得当时还觉得很高兴,认为桂良孝心可嘉,下旨褒奖来着,是不是?”
“是。”
“既然他说过,能够从省内自筹,并与旁的协款省份通融办理,怎么又上了这样一道折子?”皇帝猛然领悟了过来,“可恶原来桂良上一次所言,不过是想在朕面前邀功来着是不是这样?”
奕吓了一跳,皇帝语气不善,怕是即将有什么重谴之言出口,真到那时候,再想回天就难了,赶忙抢在前面碰头答说,“皇上,臣有话说。”
皇帝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他确实是有下旨重责桂良的念头,却给奕先一步堵了回来,“好吧,你想说什么?”
“臣以为,桂良公忠体国,人所共知,此番办差不力,并非是存心欺瞒君父,为一己私名奔走。不过是因为天下各省督抚分而治之,他不过是两江总督,又如何能够让山东、河南、浙江等地的巡抚惟命是从?”
“你这是什么话?照你这样说来,倒似乎是朕给桂良的权力太了?”
“臣弟不敢。臣弟的意思是说,桂良此番失察,只是因为头脑一时热,未能通盘掌握全局,只以为各省司员,都如同……圣心所念及的那般,于铁路大工之事踊跃投效,民间百姓更加是欢呼雀跃,与大工一节有财捐输,无财献力,方有今rì之忧。”
奕的话说得很隐晦,皇帝却能够明白。他话的意思是说,各省尚未见到铁路之便利,便要拿出大把的银子供奉其间?等到铁路建成,有了功劳是皇帝的,是军机处的,是桂良及两江治下的,又如何轮得到这些出钱的省份来邀功?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花了出去,却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又如何能够怪罪人家善财难舍呢?
皇帝心无声的叹息着,“此事,户部?马上安排有司,把两江所要求的银两数目尽快起解,铁路大工一事,关系到列夷对我天朝的观感万不能停止。”
“喳。”
“还有,桂良做事马虎,不经多方考量,就以虚言逢迎君父,糊涂至极着褫夺双眼花翎、黄马褂,并巴图鲁称号。也不用廷寄,明吧。”
“喳。”
“真可笑”皇帝起身离座,走下御案,在谌福堂走了几步,“我大清富有四海,如今朕与军机处见面的时候,倒要为银子愁了?”
奕再一次跪倒答说,“总是臣弟奉职无状,上劳圣忧,请皇上责罚。”
“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你。朕也知道,这几年传办的事情多了些,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昨儿个朕问肃顺,户部库,只有九百万两不到的压库银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你们说是不是?”
皇帝前天到奕的府,君臣一番奏答的经过很快就成为街知巷闻的事情,听人说,离了恭王府,他并没有直接回园子,而是到了肃顺府,说的什么却不知道,只是知道到了天sè全然黑下来,方才从肃府起驾回宫。
听他今天说来,倒似乎是为了户部的差事向肃顺询问了?只是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能在园子说吗,一定要到奴才的家去谈?
奕一愣的功夫,庆在旁奏答,“回皇上话,各省解饷之银,下月就开始6续抵京了。到时候,府库充盈,皇上大可不必为此事愁。”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奴才以为,自皇上登基以来海升平国泰民安,上有列祖列宗保佑,下有百官黎民用命。风调雨顺年景竟似是一年好似一年。不提旁的,咸丰三年之时,户部库存银二千三百万两,这可是只有在高皇帝盛年之时,方有的数目啊由此可知,皇上实在是继武仁皇帝、高皇帝之后,我朝又一圣明之君”
庆挖空了心思的大拍马屁,皇帝终究的年轻人,虽明知道这是身为臣下的颂圣之言,但思及数年来的励jīng图治,心也不无得意之情,含笑摆了摆手,“你这个孔修啊,就是天生了一张巧嘴”
看他嘴角含笑的得意神情,众人还能不知皇上的心思?一时间颂圣之言大作,惹得皇帝龙颜大悦。
绕室走了几步,他又走回到御案后面坐下,开始谈起了正事:“肃顺上了一道折子,朕看了,觉得所言之事虽不免受‘与民争利’之讥,却也是为国谋的好条陈,老六,你给大家念一念。就从朕做记号的地方开始念就好。”
“喳。”奕爬起身来,从御案的边上拿过条陈,“《为停捐纳,开商税,以裕国课事》……”翻开折子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在其一行字的边上,有朱砂划出的一条痕迹,不用问,就是皇帝所说的‘记号’了。他来回扫视了几眼,确定能够念断句了,这才高声诵读起来。
“伏思我天朝立国以来,列祖列宗以民生为重,圣祖仁皇帝更有‘永不加赋’之上谕,后世子孙奉行不悖,于百姓福泽可谓深矣。我皇上登基以来,励jīng图治,推行新政,漕粮,盐务、铁路、电报,军政良法缕缕更迭前朝弊政,百姓鼓舞方额手。”
“然自咸丰三年起,英夷纷至沓来,与我天朝交往越加频密,我皇上高屋建瓴,为与列夷交好计,为我天朝国利民强计,凡远人来国者,罔不待以怀柔,行以宽慰之法,更使得海外民,略识教化。种种利惠之法,更且不一而足。”
“新政善法推行之下,国用rì渐不足,然我皇上一则圣心常念祖训,不敢稍有违背;二则略有补苴之术,未敢轻劳民力。我等臣下,忝为朝臣,却又焉得无愧于君父在上?”
“因是之故,奴才夜不能寐,长校之下,冒死陈言,于天下各省,行商税之课,以充裕国课,一待军务各方大定,臣当再上条陈,以议裁撤之法。”
接下去就是肃顺奏陈的,以扬州之地为,推行商课之法的具体流程,洋洋洒洒写了足有上万字,奕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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